门开了条缝,里头漆黑一片,看不见人,只听到一句话。
“下月初八。”
“多谢何大人。”小陈大人微微弯腰,作了一揖。
下月初八……谢微星心里算了算,还有不到二十天,时间急了些,得给宋九枝传个信儿,叫他赶紧准备准备。
两人正要走时,屋中却突然传出一声低喝:“站住!”
谢微星转身看去,昏暗的门缝中露出一只浑浊发白的眼球,正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谁?”
那只眼睛犹如藏在朽木下的毒蛇,阴暗观测,叫谢微星没来由出了一身冷汗。
小陈大人并未发现不对,还在热情介绍:“何大人,这是谢相次子,谢灿谢微星,乃破军星下凡,近日才来我们司天监的。”
“谢微星?”他忽视了“谢灿”二字,而是直接念出“谢微星”这个名字,仿佛知道这副躯壳下头到底是谁。
谢微星做过这么多任务,从未有人叫他生出如此猛烈的、浑身发麻的感觉,他勉强笑笑,学着小陈大人的模样作了一揖。
“晚辈谢灿,见过何大人,往后在司天监,还请何大人多多关照。”
从后院出来,小陈大人凑过去耳语:“可是吓到了?何大人平日里不见人,说话也神神叨叨的,习惯就好。”
谢微星坦然承认:“初见是有些惊吓,现在好些了,对了,小陈大人散值之后可还有事?能否陪我去个地方,我好压压惊。”
小陈大人没多考虑便欣然应允:“好啊!”
辰时三刻,涟水旁。
小陈大人看着岸边的花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曳。
他收回目光,语气天真:“小谢大人,你平日就是来这里压惊?”
“对啊。”谢微星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朝上头努了努嘴,“这人世间最快活的事就在上头呢,什么烦闷忧愁都能忘却脑后,小小惊吓又算什么?”
说完他恍然道:“小陈大人不会是头一回逛花船吧?”
只见小陈大人羞赧一笑,“家母管得严,家父也总说,一旦童男身破,便不好感天之灵,故而确实是头一回。”
看着他老实的模样,谢微星收起逗弄心思,解释道:“这花船上并非都是来狎妓的,船上就像个街市,杂耍小吃应有尽有,到了夜里载歌载舞,单是逛逛也不错。”
小陈大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刚上船,关门的小杂役便朝岸上吆喝一声:“起船咯!还有没有客官要上船的!”
等了半晌无人回应,他解了船绳,花船渐渐离岸。
“且慢!”
风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冲到岸边,就这么使劲一跳,竟稳稳落在船上。
那小杂役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他借着船灯瞧了瞧来人,连忙赔笑:“原来是韩将军,小的没注意,韩将军莫要责怪,韩将军可是来抓人的?”
“不为抓人。”韩子晟板着脸,从腰封中扣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佯装淡定,“叫你们这儿最好看的姑娘来。”
小杂役没接,神情尴尬:“韩将军,咱们花船乐坊,都是自己上四楼找相熟的姑娘。”
韩子晟一愣,是哪个天杀的告诉他进了花楼就要丢银子的?
他连忙收回手,“对,许久没来,我竟忘了这回事。”
说罢双手后背,十分自信地迈开步子。
方走出几步,瞧见前头一道熟悉的身影,韩子晟脚步一顿。
怎么这么像那小书呆子?
那人一晃间又不见踪影,韩子晟闭了闭眼,心中暗骂一声。
他不会是得了癔症吧?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