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下是完全离不开寡嫂的,念珠一日解不开,他就一日不可能任她在外。
心里的杀念如何疯涨不说,崔净空神色如常,见冯玉贞不为所动,蹲下身同她平视,轻声道:“我们走罢?”
她握地不是很紧,崔净空轻轻一抽,银钗便到了他的手里,他捏玩着,眼睛却盯着冯玉贞发红的眼眶,嘴上道:“嫂嫂,坐在别人的床榻上,总归有些失礼。”
话里有话,冯玉贞心头窜出一股火气,哪怕到了现在,崔净空还是抱着隐瞒她欺骗的念头,她牵了牵嘴角,回道:“赵大哥的床。”
崔净空手上动作一滞,镇定自若的表皮迅速四分五裂,清隽的玉面某一瞬间扭曲了一瞬,好极了,三番五次,冯玉贞就是执意为了那个木匠要同他作对。
他冷冷道:“嫂嫂,你又同他独处一室,是不是?”
冯玉贞声音轻细,好似对崔净空这副发怒的前兆有些畏惧,明明耸着肩膀,可蹦跳出来的每个字,都如同流石掷砸在崔净空身上:“赵大哥让我坐在他床上,他给我倒了一盏茶,之后我们二人闲聊……”
她还没有说完,话音一顿,因为一根手指竖起,直直抵在她唇上,冷冽的气息自上空扑面而来,他“嘘”了一声,宛若呢喃一般:“嫂嫂,你真不愿意给他留条活路吗?”
他大抵怒极,又猜到赵阳毅定然在她面前挑拨离间,竟然亲手撕开这半年来在的伪装,只待冯玉贞将罪状一条一条钉在他的身上。
冯玉贞只觉得遍体生寒,这张朝夕相处的面容现下看来颇为骇人,她拿手肘推开青年俯下身的胸膛,偏过头,又把第一句话重复了一遍:“我要回砖房住。”
青年冷笑一声,伸手攥住她的小臂,这回不能当听不见了,他怒极反笑,在她面前,赵阳毅是提都提不得,甚至拿回去住来威胁他。
一阵暗火摧枯拉朽地烧灼着五脏六腑,崔净空反问道:“我不明白,我们在镇上过得好好的,为何要回村里的砖房凑活?”
冯玉贞又沉默下来,崔净空偏要装糊涂,可她不想与他再做无谓的口头掰扯了,径直从床上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崔净空跟在她身后,牵马快步走到她身前,向她递出手,面容如常,像是忘却了方才二人的不愉,青年关切道:“此处路径纵横交错,极易走岔,我记得来时的路,嫂嫂同我一块回去罢。”
冯玉贞却只瞥了他一眼,迈开腿向前,崔净空听见前方轻飘飘传来一句:“赵大哥有告诉过我该走哪条路。”
她不为他而停留,一眼都没有看他,崔净空伸出的那只手僵在原地,俄而缓缓握成拳,垂在身侧。
冯玉贞按照赵阳毅的交代,脚下拐过一个弯,只听得身后马蹄声急促,忽然腰身被大力揽去,脚下悬空,冯玉贞惊呼一声,眼前景色骤然一晃,视野间又是熟悉的颠簸感。
身后人结实的两臂穿过她肋下,死死环着她的身子,使出浑身泄力也无法撼动。
“放我下来。”他置若罔闻。
“放我下来!我不要和你骑一匹马……”冯玉贞被他强行圈在怀里,奈何不得,总算止不住泪水,红着眼睛一边啜泣一边挣扎:“你放开我!疯子!”
听闻她这一句话,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崔净空却忽然一哂。薄唇贴着女人发软的耳根,女人身子隐隐发颤,他却越发兴奋起来。
语气堪称柔情,好似在说什么情人间的蜜语:“嫂嫂,你才知道我疯?当初嫂嫂默许我去对冯兆他们几人下手的时候,不知道我疯得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