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极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纵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严律提溜着从苦汤子中拿起,又泡去了蜜罐儿里,紧抿着的嘴唇在这甜味儿里自然松懈,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他的脸颊温热柔软,有着和浑身长刺儿的性格不同的触感,严律对这手感相当满意,还顺道掐了一把:“上山的路不好走,我看你也别御剑了,怕你半道栽下来我还得去找,等会儿出了村找没人的地方,我用原身带你上去。”
薛清极掀起眼皮来无奈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忍下了他这捏小孩儿脸似的动作,抓住他的手道:“也不至于御剑都御不了。”
他虽然没严律那怪物似的愈合能力,但这身体毕竟也有些浅薄修行,加上医修仔细处理,稍慢些的行走和御剑都不成问题。
比起这些,薛清极显然更在意另一件事儿:“这衣服是何处来的,我的衣服呢?”
“祭山神用的衣服早扔了,你穿里边儿的本来的衣服也都让血泡的不能看了。”严律见他走得稳当,这才松开手,边朝门口走边回答,“这是仙门医修给你上完药后临时找的,估计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薛清极用手指勾起衣摆看了看,就差把“不喜欢”写到脸上。
严律没想到他还有空对穿着打扮挑挑拣拣,无语了几秒才道:“你这脸穿麻袋都好看行不行?先凑合穿,我车上还有带的换洗衣服,回来找一件儿给你。”
听到“你这脸穿麻袋都好看”,薛清极的眉毛扬了扬,笑意又重新到了脸上。
严律心想这小子虽然性格跟炸毛刺猬似的气人,但有时候也是挺好哄的。
妖皇想到这儿,自个儿也不自觉地笑了。
从房间出来,外头走廊的窗户外已经只剩一缕余晖,村中的住民并不知道昨晚上的一切,照旧生活,到了饭点儿就三三两两地回家吃饭,或是干脆端着碗筷坐在街口和人扯闲篇儿。
这人并不知道曾庇护此地数百年的“山神”已经彻底消亡,也并不知道自己曾成为山怪的“口粮”。
有些事儿不知道的时候,生活反倒能照旧过下去了。
他们现在在的旅馆这一层已经被仙门以旅游团的名义包了下来,老棉等人就在其他房间休息,等着村里最后的事情收尾后就一道返回尧市。
走廊上没什么人,跟着肖家一道过来的肖氏的人和仙门弟子这会儿都在忙着制药和符,以便于离开前能烧成灰烬后在村中散开。
薛清极看着窗外最后一抹晚霞收拢,村庄被夜晚纳入囊中,轻笑道:“此地山民若非有大阵庇护,或许早就在服用山神水一段时间后出问题、或是招来孽灵聚集了。”
“但要是没有大阵,或许也不会有山怪。”严律咬着烟道,“精怪只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出现。要是没有山怪,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出了。”
顿了顿,他苦笑一下:“我应该早点灭了它。”
薛清极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从严律的神色中瞧见一些难掩的疲倦和沉闷。
这妖活了千年,其实从来就没真的长成个配得上“妖皇”这称号的性格。不懂人心,不忍猜忌生灵本性,又太心软,偏偏又是个必须长生不死的怪物,这弑神的惩罚对他人来说或许真的是“赐福”,但到了他这儿,真可算得上是实打实的折磨。
“我虽依旧认为你心慈手软,但有些事并非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与你的心软无关。”薛清极半垂下眼,手指在严律布满云纹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