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巴能养这么多超梦体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超梦体吃梦矿维生,而梦矿在梦之城是被严格管控的物品。私藏1克,监视器都会报警。
“之前可能确实有很多人,”赢舟安慰他,“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
现实世界,赢舟从遭遇诡异生物到成为异能者,也才过去几个月。
胡巴的目光却很呆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他的表情格外复杂,也格外疲惫。
赢舟听说,为了某个目标长途跋涉的人,在抵达终点时,脸上的表情往往不是喜悦,而是尘埃落定的疲惫。倦意会像是风湿,从身体的每根骨头里,混合疼痛一起渗透出来。
胡巴喃喃:“好吧,我知道怎么毁掉梦矿……先从第一步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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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横截面看,下城区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蚁巢。
而在蚁巢的底部,则是供养了整个梦之城的梦矿坑。
据说,在巅峰时期,下城区一共有108个梦矿同时开工,数以十万计的矿场工人在洞穴中劳作,昼夜不休。
但现在嘛,因为人不够,梦矿生产出的资源也不够,所以,恢复生产这么久,也只有十几个小矿,一千来个员工。
不过,这些消息,可能只有城主知道。
毕竟每个员工,都是在早上起床后,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挖矿上班。
梦矿洞生产的矿石不像现实里那样,接连成片。
它们更像是花椒,需要人亲手采撷。
梦矿长在一根根支撑洞穴的红色石柱上,像是从身体中结出来的肉红色瘤子。
从梦之城其他两个城区来看,这里的科技水平是很先进的。但在地下,人们依然使用最原始的劳动手段来换取资源。
很难说,这里面的深层原因,究竟是梦矿不方便用机械批量采摘;还是为了保留人工岗位,避免科技入侵;还是城主单纯想虐待下城区住民。
以赢舟对城主的了解,原因多半是1和3结合。
一个衣衫褴褛的矿工握着锄头,狠狠往面前的石头上一敲。
石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像是婴儿啼哭。
梦矿被敲了下来,原本生长的地方留下一个坑,流出半凝固状态的红色液体。
矿工擦了擦汗,把这枚带着红色不明液体的瘤子丢进一旁的采集箱,低声暗骂:“西八!”
矿工当年也是大名鼎鼎的财阀少爷,名校毕业,热衷健身,身材像双开门冰箱,还有一个欠债后肉偿的床伴;原本的生活是很滋润的,但现在,他已经在下城区挖矿五年了。
因为挖矿技术高超,他连续三年获得矿工标兵奖章,别人工资都是10点一天,他能拿12点。
再攒上几年,他就能去中城区生活了。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到现代社会,矿工挖矿的动作都变得更加有力起来。
矿场的工头戴着安全帽,手抄在背后,握着一条油渍斑斑的皮拍。每当发现有人偷懒时,这皮拍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向下城区居民的背。
工头这种基层干部,基本都是从下城区居民里选出来的。
比如正在巡逻的这只,他靠着卖友求荣,成功从矿工变成了工头。工头的皮肤逐渐变绿,头顶的头发脱落,嘴变长,像是鸟的喙。再过几年时间,就和真正的中城区住民没有区别了。
工头知道,自己从畸变那天开始,就是没有回头路的。他是靠着压榨同类,换取得来的今天的地位。
因此,他们往往工作更加勤恳,以避免被公司开除,成为普通居民,失去监工的权利……从而被自己的同类报复。
工头从1个矿洞巡逻到了另一个矿洞。
而在另一个矿洞前,一大堆人站在原地,手持锄头,表情充满茫然,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工头!”一个名为海因里希的员工开口,“往1127矿洞的路被石头堵住了。”
工头认识他,梦矿的老员工了,虽然喜欢偷懒,经常上一天班休息两天,但平时都很老实。
工头扫了眼,前方果然坍塌了。
他怒道:“肯定是鼠人又来偷吃了梦矿,那群死耗子……”
说完,他拿出呼叫机,请求交通站支援:“站长,能派一台铲车吗?我们这里的路堵了。”
站长的呼吸平稳,但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假酒,说话间声音微颤:“好的,马上派过来。”
说完,通讯中断。
工头收起对讲机,嘀咕了一句:“我还没说是哪条路呢……监视器看到的?”
赢舟坐在站长办公室,面前是打开的监控。上百块屏幕布满了整个墙壁。在这里,能把梦矿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站长不仅是交通站的站长,也是下城区实际的管理者。
毕竟,一座梦之城可不能出现两个“城主”。
站长被捆得像是粽子,吊在墙头。
与此同时,一条黑线正抵着站长的太阳穴。
黑线很细,但带来的死亡威胁,却完全没办法忽略。
站长忍不住开口:“大人,您也是上城区的人……您到底想干什么?”
赢舟的目光甚至没离开过监控。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语气淡淡地回答:“我不是。”:,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