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晋的口中,梁承礼得知,廖惠汝假以加班之名出门了。
梁承礼表面上淡定,实则心里害怕得很。因为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们这样大吵是什么时候了,而且,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吵得那么凶。毕竟,他们争吵的原因真是一件非常小、非常不值得一提的事情。那件事情小到现在的梁承礼已经想不起是什么事了。
就像是害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时梁承礼借着酒意壮胆,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梁晋,他们会不会离婚。梁晋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给出任何言语上的答案。
那件事后来有后续。
深夜加班回家的廖惠汝发现梁承礼喝了酒,又和梁晋发生了争吵。她用激烈的言辞把梁承礼骂醒了,说他只会向着他爸爸。
那是梁承礼有记忆以来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暑假。尽管,关于他们一家人后来怎么过回原本平静的生活,梁承礼抓不到明确的线索,正应了那句话——不了了之。
眼看时间将要到晚上十一点,梁承礼对着手机犹豫半天,最终在爸爸妈妈之间做了选择,给廖惠汝打电话。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喂?”听见廖惠汝的声音,梁承礼没来由地忐忑,“妈,那个,今晚我住学校里。”
廖惠汝奇怪道:“现在放假了,哪里有地方让你住?”
“呃,就是……”梁承礼挠挠眉心,“前两天赵劲桐他们不是去凤城了吗?然后叶锦程和他们一起的。今天他们回来,叶锦程没赶上回壶城的车,就回学校住了。暑假期间学校不是不能随便出入吗?我和门卫叔叔说通了他才能进来的。”
说着说着,梁承礼就察觉自己说的话非但没有重点,而且完全没有回答廖惠汝的问题。
廖惠汝沉默了几秒钟,问:“你住他那里?”
“啊。”梁承礼的脸皮发麻,“就是他租的房子嘛,我们家以前住的地方。”这是无需说明的事实,显得尤其多余。
“嗯,好,知道了。”廖惠汝说。
听罢,梁承礼愣了。他凝神听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听见廖惠汝说补充的话或者新的疑惑,电话那头是沉默的。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没有了。”这应该是梁承礼最希望听见的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太顺利反而让他不安,他补充道,“哦,对了,今天是叶锦程的生日。”
“哦。”廖惠汝淡然地说,“那祝他生日快乐吧。”
梁承礼握住放在栏杆上的啤酒罐,迟疑着,实在没什么可说了,道:“嗯,好。”
通话在沉默中延续了三秒钟,廖惠汝把电话挂断了。梁承礼打开电话录音,想从录音中找出一些自己没有留意的蛛丝马迹,又觉得这样的行为神经质了些。
不久以前,廖惠汝对他的劝导仿佛还在耳边。即使她当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突然听说他不回家过夜,也不多问几句吗?梁承礼眉头紧蹙,再次听见对话中自己无语伦次的说明,真是觉得自己蠢透了。
“那是什么?”突然,叶锦程的声音从梁承礼的身后冒出来。
梁承礼吓了一跳,立刻停止录音的播放。他转身,随着叶锦程走近,闻见一阵清新的马鞭草香味。叶锦程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干透,白皙的皮肤在光影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能掐出水来。梁承礼怀疑他的睫毛还是湿的。
“哦,刚才给我妈打电话报备。”梁承礼讪讪收起手机。
叶锦程好奇地问:“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