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一街之隔的快乐温馨,更是与此地绝缘。灰色的高墙,狰狞的电网,墙上“大竹山女子监狱”几个大字,无一不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肃杀气息。
边亭到大门外的时候,恰逢狱警下班轮值,一位老狱警大概是认得边亭,一见到他就笑着问:“来啦,今年来得晚了点。”
边亭也笑了,和他打了声招呼,“谢警官,好久不见。”
谢警官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大铁门,问,“今年要进去吗?”
边亭抬头望了眼高墙,说,“不了,我马上就走。”
大竹山监狱专门关押女性囚犯,边亭的母亲在这里服刑,至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边亭都会来到这里,但从来不进去看她,只是在门外站一会儿或者送点东西就走。
最初的几年,他并不能理解自己每年重复做着这件事的原因,总在来与不来之间挣扎。后来是靳以宁告诉他,在她生日这天来到这里,是出于刻在血缘里本能的爱,而七年来从不不进去看她一眼,则是源自真真切切的恨,二者并不矛盾。
今年边亭依旧没有进去看她,只是通过老狱警转达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自己很好,她有什么需要就往外写信云云。回去的时候边亭没有坐车,而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刚走出大竹山监狱的地界,周围的一切都像活过来了似的,热闹鲜活了起来。
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商业心中,说是今晚有节日表演,所以六点刚过一会儿,广场上就挤满了人。
边亭被人潮推到了广场中央,一时间进退两难,索性就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和昂首期盼的人们一起,静待着演出的开场。
家里早早就布置好了圣诞树,今天惠姨请假,琴琴一早就打扮得像仙女下凡一样出了门,往年这个时候,丁嘉文弹头这几个人来疯必会呼朋引伴,出去疯玩一个通宵。
靳以宁通常不凑这个热闹,边亭就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陪他。
仔细想来,边亭没和靳以宁一起过圣诞,还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快看,是周黎!”
一道女声吸引了边亭的注意力,边亭抬头望去,看见广场中央的天幕大屏上,正在播放着周黎的广告。
不久之前,这位当红的女明星忽然宣布要退圈息影,引起的风波已经发酵了好几天了,至今没有平息。
刚才的声音是坐在边亭身边的一对情侣发出来的,女孩大概是周黎的粉丝,望着屏幕上的偶像,惆怅道:“姐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在巅峰期退圈息影了呢,我还没见过她本人呢。”
一旁的男朋友安慰她,“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她还和未婚夫解除婚约了。”女孩叹了口气,又忽然义愤填膺道,“肯定是这个男的对她不好!杀尽天下狗男人!”
边亭在旁听得乐不可支,女孩一记眼刀飞过来,他连忙闭了嘴。巧的是他在这里刚听了满耳朵靳以宁的坏话,当事人的一条信息,就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靳以宁的这条信息没头没尾,只有莫名其妙的三个字:【下雪了】
笑意攀上他的嘴角,只可惜边亭这人注定和浪漫绝缘,他点开对话框,打下一句:【胡说八道,港城不会下雪…】
这时,一通视频电话就忽然跳了出来,边亭原本打字的手指,就正好落在了“接通”键上。视频在一秒内接通,显得他非常急切。
好在,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屏幕里是一片透着蓝色的黑。画面左上角有一个暖黄色的光团,边亭认真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那是一盏路灯。
灯下大片大片往下飘洒的,居然是刚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
“怎么样,是不是和电影里看到的一样?”靳以宁没有露面,声音忽然在背景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