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墩地坐回座位,还有些怔怔。
不是的,裴椹不是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没有成过亲。他在西北时……他们、他和裴椹……可那算真正意义上的成亲吗?裴椹又还喜欢吗?
不、不对,他在想什么?那是假成亲,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亲。而且裴椹也已经知道他是男子,又怎么可能还喜欢?
不,还不对,他又在想什么?他为何要想裴椹是否还喜欢自己?他和对方的误会不是已经都说清了?他听这些人说要给裴椹娶妻联姻时,又为何激动反对?
他在激动什么?反对什么?又心慌什么?
裴椹这个年龄……娶妻不是很正常?在场的诸位将领想把裴椹和义军绑深,想到用联姻的办法,不也很正常?
所以,是他不正常?他究竟……为何要有这种反应?为何听着这些人说的话,觉得刺耳?
李禅秀定定坐在椅上,神情一阵僵硬。周围人的议论仿佛已经渐渐远去,就连上首李玹皱眉看过来的担忧视线,他一时也没察觉。
直到同样跟他一起坐在靠门位置的伊浔察觉他今日异常,忍不住小声担忧问:“殿下,你是不是……喜欢裴椹?”
“轰隆”一声,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伊浔的声音更如雷声般,震得他耳膜阵痛,心跳一阵加快。
可这是冬日,晴空,外面根本没有雷声。
伊浔也因为怕被其他人听见,是附耳与他说的这句,声音压得极低,不可能震耳。
李禅秀僵硬转头,脸色震惊看向她,整个人仿佛成了雕塑。
第109章
李禅秀坐回去不说话后, 众人很快又议论起义军和裴椹联姻的可行性。
许是和薄胤要攻打他们、处置蔡澍等事相比,这事显得不那么严肃沉重,也可能是裴椹要加入义军的消息, 令众人感到高兴, 厅中气氛一时轻松、喜悦,不像议事,倒像在说笑闲聊。
几名将领聊着聊着,甚至扯远, 说起自己家的儿女亲事。
唯有李禅秀僵硬坐在椅上, 坐姿如松, 一动不动。他面色微微苍白,心中正掀起惊涛骇浪, 震惊又茫然。
他喜欢裴椹?他竟然喜欢裴椹吗?
他修长手指不自觉攥紧衣摆,用力到指骨微微泛白,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耳边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只有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和……不高兴。
是的, 他不高兴。
厅中所有人提到和裴椹联姻, 都喜气洋洋,仿佛要成亲的人是自己似的,唯有李禅秀不高兴。
可为什么?是因为他心中清楚, 如果联姻之事真成, 和裴椹成亲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吗?
“咚”地一下, 李禅秀忽然觉得心脏像被什么敲了一下,一阵闷疼, 又一阵羞耻和慌乱,更不可思议。
他在想什么?他现在不用像在西北时那样隐藏身份, 更没有那些迫不得已,他竟然还想……还想和裴椹成亲?
瞬间,他脸色苍白过后,又一阵微红,薄透的皮肤像雨水洗后的海棠。
伊浔见状,不由更担心:“殿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脸一会儿白,又一会儿红?
李禅秀瞬间回神,忙慌乱道:“我……没事。”
这时,厅中几名将领刚好把话又扯到他身上——
“说起来,小殿下也年过十八,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