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僵住,片刻抹去溅在手背的一滴血红,指尖轻颤去探他的鼻息,下一刻,忽然哑声厉声喊:“去请郎中。”
大军行在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是能请到郎中,也都是乡野土医,水平可能还不如自学过些许医术的李玹。
李玹只得下令让大军迅速开拔,驻扎到附近县城,同时急命人去洛阳请孙神医。
只是孙神医还没到,燕王就先到了。
他不久前正好亲自押送粮草到司州、兖州地界,刚要回长安,忽然收到杨元羿的信。
得知裴椹突然被李玹命人拿下看押,与被下狱无异,燕王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顾不得其他,赶紧骑上马,星夜兼程赶来。
一到城中,杨元羿就赶紧来接他,问:“王爷,太傅呢?怎么就您一个人来?”
至少得魏太傅来,才能劝动主公啊。
还有小殿下,不知怎地,落了湖后,竟一直没醒。唉,但凡他醒了,俭之也不至于现在还被关着。
杨元羿起初还没这么担心,可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裴椹仍被关押,李玹又不露面,他简直心急如焚。
燕王抹了抹额头急汗,喘着气道:“太、太傅在长安,离这远,应该还在来的路上。对、对了,你信中说的含糊,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俭之为何被看押?”
杨元羿“唉”一声,急道:“就是不知道,才请您和太傅前来啊。”
燕王一听,心凉半截,道:“八成是因为那事。”
说着额上的汗也顾不得擦了,赶紧就要去见李玹。
李玹正在“审问”伊浔和张虎,得知他来,沉默片刻,挥手道:“请燕王进来。”
燕王颤悠悠进厅后,没敢抬头,就先跪下,紧张道:“殿、殿下,听闻您忽然将裴椹看押,不、不知可是他犯了什么罪?”
李玹面无表情,裴椹犯下那种事,受害的又是他儿子,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一时沉默,燕王却以为,定然就是自己心中猜的那样。
唉,当年老皇帝李懋为夺皇位,以胡人要犯并州为由,让他的父亲老燕王率军前往并州。
当时李玹的外祖沈老将军驻守在雍州,以为老燕王是去帮李懋夺位,从而被老燕王的大军牵制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燕王的举动相当于帮李懋夺得了皇位。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大军牵制,沈老将军当年及时赶到北征军中,见到即将崩逝的太祖的话,后面李懋也许就不会成功。
但老燕王当时并不知道,是在多年后,发现李懋是矫诏夺位,才想通其中关键。
后来老燕王一直愧疚,常在朝中帮太子李玹说话。李玹被圈禁时,他写了无数奏章,上表老皇帝,力保李玹绝不可能谋反。李玹被圈禁那些年,他同样经常上表,请老皇帝放出李玹。
兴许就是这个原因,让裴家才渐渐被老皇帝厌恶。
燕王原本也不知到这些事,他是在父兄都去世后,整理父亲遗物,才知道这些。
所以得知裴椹要投靠义军是,他第一想法就是不行。当年老燕王变相帮老皇帝多了李玹的帝位,李玹若知道,万一报复怎么办?
可裴椹当时早就事先决定好,哪是他能阻止的?后来他见李玹脾气温和,并没因圈禁变得极端,又对自己一家又甚好,便想兴许李玹不知道当年那些事。
既如此,他自然也不敢说出来,平白在李玹和裴椹君臣之间埋下根刺。
但前几日收到杨元羿的信,得知裴椹忽然被看押,他心中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