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曾经试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傅逢朝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其实什么也没有,他就这样静静看着那个人,将十年前和十年后拼凑重叠。
然后无声在心里说:“好久不见。”
傅逢朝的视线没有落点,须臾又错开,梁瑾心知他看不到车窗紧闭后的自己。
车流终于动了,宾利车开上前,车尾灯扫过旁边的帕拉梅拉,逐渐远去。
梁瑾最后自后视镜看去,唯见一片车灯光晕里那个人依稀的轮廓。
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处。
还会再见。
城中停云山庄今夜有一场婚宴,梁瑾到得有些晚了,被侍者迎到位置里坐下时,婚礼仪式已经开始。
旁边座位的陶泊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你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路上有些堵车,耽搁了。”梁瑾端起面前酒杯慢慢抿了一口,是才倒出的起泡酒。
悠扬琴乐声中,新人携手踏上花台。
梁瑾与婚礼主家不熟,但两家长辈是故交,他爷爷前些日子进医院动手术,还在休养中,他和表弟陶泊代为前来。
很盛大的婚礼,灯火流光、花团锦簇。梁瑾在前来贺喜的宾客里又看到傅逢朝,他的位置在花台另一侧的长桌边,微微侧着头正与人说话。
宾客席的灯光幽暗,但傅逢朝坐的位置靠近主礼台,恰有一束聚光灯落在他身侧,不偏不倚映亮他的脸。
他的眉头攒着,眼皮微耷下,眸色很深,与人交谈时更像一个倾听者,内敛沉默,偶尔才回一两句。
梁瑾以视线描摹他的脸,自眉眼往下,鼻梁高挺、薄唇威严,格外优越的相貌,比之当年面部线条更深邃分明,也更多了气质底色里的冷调。
“你在盯着谁看?那不是华扬的傅逢朝?”陶泊惊讶道,“他竟然回国了啊?”
“你认识他?”梁瑾的目光始终停在傅逢朝那头。
“听说过,他们华扬很厉害的啊,”陶泊随口说道,“国内的大型建设项目,哪里都有他们的份,就马上要建的临都新机场,他们华扬建筑就是唯一一家非‘中’字、‘国’字头的承建单位。不过这位傅大少一直负责海外项目,很多年没回来了,我听说他去年才刚在北非拿下了一个千亿基建项目,本事了得。”
梁瑾倒酒进嘴里,轻声说:“他是挺厉害。”
他比陶泊更清楚关于那个人一点一滴,只言片语的消息只要能寻获的,他都会第一时间寻获。
所以他知道傅逢朝回了国,也知道傅逢朝与婚礼新郎是表兄弟,今夜一定会来。
陶泊听着稀奇,难得梁瑾会用这种语气夸赞人。
“你也认识他?”
梁瑾搁下酒杯,晃动的酒水摇碎了光,也摇乱了他的心绪。静默半晌,他道:“算认识吧,一场孽缘。”
陶泊生出好奇还想问,梁瑾摇摇头,不愿再说。
陶泊便也作罢,顺嘴又说:“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听说他都十来年没回国了,难道是为了来参加这场婚礼?”
婚礼仪式进行到最高潮,新人在乐声与掌声中交换戒指、接吻。
梁瑾换了杯香槟,酒水滑入喉,他在甘醇余味里尝到了一点涩意,凝在舌尖上,并非那么难受,但也不好受。
之后婚宴开席,今日主家安排的是西式长桌宴,来来回回敬酒却还是老一套。
傅逢朝初回国,不时有认识不认识的人过来寒暄。这会儿在他身旁坐下的,又换了某位不太熟的堂叔。
“逢朝这次回来,是打算接手国内的工作?还会出去吗?”对方问他。
“会长待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傅逢朝不咸不淡地答,压着眼下那抹厌烦。
“回来也好,”堂叔絮叨说道,“我就说国外那些项目根本不用你亲自盯着,哪里就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一趟。”
傅逢朝没再接话,捏起杯气泡水抿了一口,他一整晚喝的都是这个。
梁瑾去给主家长辈敬酒,被问起他爷爷的身体状况,随意说了几句:“等爷爷身体养好点,再请徐老您一起喝茶。”
“让他保重身体,喝茶不急。”老人摆摆手,“对了,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