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
裴珈禾一手托着陆云祁的手,另一只手用棉签给他上药,那双眼睛十分专注,像能够将人溺死的湖水,温柔而美丽。
他今晚太过沉默,正当陆云祁忍不住要打破这份安静时,裴珈禾却忽然开口道:“我知道母亲失踪和谢陆两家有关系的时候,是在17岁,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
裴珈禾那时没有上寄宿制高中,也不住在谢家,那段时间谢家对他除了经济上的资助之外并不过问他的生活,裴珈禾心里反而有些小小的庆幸,想着尽量挣点生活费,少同谢家张口。
他高中的时候并不为学业忧心,谢晏舒出于种种原因将他和谢浔放在了两所离得很远的高中,裴珈禾所在的高中管理上不算很严格,拼拼凑凑,裴珈禾一周有大概两天半的时间能出去兼职。
他在一家酒庄当侍应生,那家酒庄私密性很好,且老板招人要求很高,裴珈禾当初去应聘时一度担心里面会有些不正经的营生,却没想到老板反而格外关照自己的员工,决不允许客人与员工之间发生不当关系。
这是一份时薪相当丰厚的工作。
裴珈禾对自己来到谢家之后花的所有钱都记在账本上,他想要一点一点还清,这份工作对他来讲是雪中送炭。
一个周末的下午,他接到同事的电话,那个Omega在电话里火急火燎,请他帮自己代班半天。
裴珈禾问他怎么不请假,他说自己的假期已经用完了,现在如果再请就会扣掉全勤,这是一笔数字很大的金额,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人顶班。
“拜托了……这个月的全勤奖我到时候分你一半,珈禾你最好了,这一批侍应生里面只有你跟我身形相仿,我的工作服和面具都在柜子里,钥匙在顶上,你去了就会看到的。”
裴珈禾一向不太会拒绝人,何况这个Omega也算是一直照顾他的前辈,他便答应下来。
酒庄给每个侍应生发了特制面具,他们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并不允许露出自己的脸,裴珈禾看着换好衣服的自己,小小地松了口气。
确实看不太出来。
他转身端着托盘,进了第一个包厢。
踏进去的那一刻,看清坐在沙发上客人的脸时,裴珈禾心如擂鼓。
那是陆闵之和谢晋宇。
他很担心会被发现,但好在两人的注意力并没放在他身上,裴珈禾深呼吸了口气,稳稳当当地将酒放下来,开始熟练地醒酒。
红丝绒般的酒液进入醒酒器,陆闵之和谢晋宇聊着天,聊到生意,又说起自家小孩,陆闵之又忽然道:“很久没见到那个小孩了。”
谢晋宇打着哈哈道:“珈禾吗?”
“最近谢浔一直闹着要跟他表白,被我揍了一顿,高中还没毕业,脑子里就想起这些东西了。”
裴珈禾弯下腰,不动声色地垂首斟酒。
“他长得很出挑,像他母亲年轻时的翻版,谢浔小孩心性,喜欢漂亮的也正常。”陆闵之端过酒杯轻轻地晃了一下,对着身后的侍应生吩咐道:“这个酒,再打包两支,让人送去陆家。”
又对谢晋宇道:“改天让谢浔来玩。”
裴珈禾轻轻地应了陆闵之的话,自觉地从包厢退出来,到走廊尽头时,终于撑不住似的双腿一软,贴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他脑子里飞快地在想,陆闵之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见过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