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手机震动了下, 很轻,微不可察。
发消息的人名叫盛柳。
盛柳:【厌,怎么样?这都一年多了, 你那喜欢的女孩儿追到手没?】
盛柳:【你要说没追到手,我他妈一万个不相信, 长得帅、成绩好, 谁敢看不上你!】
沈厌没回, 那头很快明白了。
盛柳:【敲!不会真没追到吧,那你可太菜了,不如请教请教我这个“情场小浪子”,情书什么的小case, 你要我就帮你写。】
Y:【不用。】
盛柳:【我不是吐槽你, 就你这速度追女孩儿, 估计得追个八百年才能追到手,快点行动啊兄弟,喜欢就大胆去追, 管他个屁的傻逼条例。】
沈厌和盛柳初一就认识, 两人是死党兼朋友。
后者毕业后没考上云夏五中,去了青挽三中,青挽三中是制度森严的私立高中,初中高中一体化,以文化课为主, 整体质量在四中之上。
即使他们没在同一所高中, 聊天不怎么断过,基本上都是盛柳单方面找沈厌聊天, 沈厌回得很少, 可当对方提起他喜欢的人, 他才会掀起眼皮回复一两句。
沈厌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除了他自己,盛柳是第一个知道的,迟川是第二个。
但都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以暗恋的名义开始。
迟川向后躺了躺,见沈厌还在看手机,叫他:“阿厌,你不会和梨子聊天呢吧?唉,这有喜欢的人就不要兄弟了,重色轻友嘛这不是?”
沈厌长腿一伸,哂笑道:“看仔细了再说。”
男生够着脑袋去看,备注是【盛柳】,不是温书梨。
“他是谁啊?”迟川仔细回忆了下,“我们班有叫盛柳的?我怎么记不太清了。”
“初中朋友。”
这个不重要,他差点被自己引出的话题带跑偏,“阿厌,你既然喜欢梨子,那就直接告诉她好了,以我的推断,就算现在梨子不喜欢你,以后肯定也会喜欢你,帅哥谁不喜欢?”
“这样靠近她不戳破窗户纸,你不难受吗?”迟川设身处地想了下,“反正搁我身上我挺难受的,你不告诉梨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事多吃点儿核桃,补补脑子。”
难言之隐?亏这家伙想得出来这个词。
其实,沈厌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没想到……她不记得他了。
初遇温书梨,那晚,长夜雨势滂沱,他没带伞,走累了,随便找了地方,屈腿靠坐着砖墙。
雨丝冰冷,斜吹在少年清隽的脸庞,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染湿了细长的睫毛,衣衫也被完全浸透,看起来颓废又落败。
道路两旁的灯光忽闪,光影冷白,打在他愈发白皙的皮肤上,手背青筋很明显,身上的戾气冷峻而凛沉,仿佛收不住。
经过的路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有的甚至拉长调子指点:“现在的初中生都像什么样子。”
他当听不见,心想关你屁事。
不知道淋了多长时间的雨,某然一刻,雨点停止,头顶上方多了一层浅薄的阴影。
原来有人给他撑伞。
那阴影笼罩身上之时,沈厌淡淡抬眸,纯黑色的瞳孔里多了一个人。
少女扎着高马尾,发色和别人与众不同,是独特温柔的栗棕,校服整齐干净,靠近校徽的位置别了一块小小的铭牌,方方正正的,上面写着——
初二七班:温书梨。
她的嗓音清透,语速慢慢地:“你还好吗?”
那一刻,世界好像暂停了。
在他经历了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那一天,他遇到了他的太阳,可以驱散迷蒙阴霾的太阳。
至此,对她一眼沦陷。
自那天起,沈厌从初二开始暗恋温书梨,了解到她对玫瑰情有独钟、了解到她最喜欢喝碳酸气泡水、了解到她一年四季偏爱夏天,每当有同学问起他喜欢什么,他都会说喜欢玫瑰、汽水和夏天。
只不过,不可抗力的外部因素太多,在沈厌认为,他们之间隔得距离太遥远,像是隔了一条无垠长河,触之不及。
他没有告白,怕吓到她。
直到初三七月的盛夏毕业季,盛柳告诉他说:“厌,有个很漂亮的女孩暗恋你。”
他懒得问谁,直到无意间看到照片上熟悉的栗棕色长发。
少年喉结稍滚,不言轻笑。
温书梨,我早就暗恋你了。
后来,在得知温书梨考上云夏五中的消息后,父亲安排他出国念私高,他毅然拒绝,去了她所在的学校——云夏五中。
高一开学,他们又没分在同一个班。
她在平行班,成绩不算太好。
那届的篮球赛,班主任鼓励沈厌报名参加,他拒绝了。
原因是他在学校图书馆整理难点知识点,因为知道她每周都会去图书馆翻阅固定的课外资/料书,那些整理好的知识点纸条被他提前塞到书本里。
他推荐她去看《基础训练单词记忆》、《优秀作文提高册》、《英语作文提速法》,还有一些其他质量很高的书籍。
就这样,循环往复,一天一天过去,在时间的见证下,温书梨的成绩得以提高,高一期末分班的考试取得了前十的好成绩,高二分到了重点班。
两个重点班,二分之一的概率,似是上天眷顾,终于和她真正相遇。
无意的初见,他记了整整三年。
初二、初三、高一,他的暗恋,隐忍又克制。
暗恋,是时候该结束了。
高二开学报到那天,他故意没来,他期待她看到他是什么反应。
可在教导办公室外看见她的那一刻,她好像不认识他。
他决定试探她,杨絮让他去拿教材和校服,他知道广播室在哪,却说不知道。
当温书梨叫出“沈同学”的时候,沈厌知道,她好像真的把他忘了。
他设想过她变了心喜欢别人,他私下旁敲侧击过严晟凛,但严晟凛的回答模棱两可。
沈厌不确定温书梨是否还喜欢自己,正确的做法是应该保持距离,他了然,可实践下来,还是会忍不住靠近她,带有目的性地靠近——
她怕黑,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知道她的名字,却故意问她叫什么名儿。
开学考试调整位置,他坐在了她后面。
楚淮找事把她推倒,他会光明正大地保护她,即使在她认为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他说自己忌口很多,实际上是想加她的微信,而且得逞了。
打着“不让她吃亏”的理由,给她买药膏。
被误会早恋回班的路上,阮欢说找他有事商量,他会当着她的面拒绝,不留余地。
篮球馆那次她睡着,她自己托着头睡,他坐在她旁边,她重心不稳身子稍稍倾斜,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轻笑,明明心里很开心,结果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醒来之后问为什么不叫醒她,他撒谎说叫了,其实没叫,想多些时间和她待在一起。
等等等等,很多。
也许是她太迟钝,没有发现,只拿他们是同学、朋友。
……
意识回神,沈厌扔三个字:“走不走?”
迟川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这就完了,我还没套出来几句话呢,就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梨子。”
“你很闲?”
沈厌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说多一个字好像要付费似的。
迟川:“国庆假期能不闲吗?假期我要不闲,那就请叫我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