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结束和陆浔之的通话没到十分钟的时间,纪荷的手机再次因为他的来电而震动,以为是他已经来了,在接听时她的视线往外面的停车点张望。
“你就到了吗?”她问。
那边静默了两秒,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陆浔之?”
“姥姥那边出事了,我得马上去机场飞厦门,抱歉,今天不能赴约了。”尽管陆浔之再怎么竭力克制着声线,纪荷还是从他低哑平稳的语调中听出了压抑着的颤抖。
她脸色一变,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陆浔之打转方向盘,在路口掉头往机场方向开,深吸了口气才说:“急性心梗。”
纪荷攥紧手机,指节发凉,脑子里的伸进绷紧了,心脏因为担心而跳得很快,她吞了吞喉咙,“姥姥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自己要去支教一年的事情,陆浔之现在已经够不安了,她要是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给他添乱。
在生死面前,她这个只是一件小事。
挂了电话后,纪荷重新坐回椅子上,眉眼已然变得沉重,额头靠在相扣着的手上,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位慈祥和煦的老人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险。
陆浔之到达医院时宁教授还在手术室里,陆家除了腿脚不便的老爷子外,其他人全都来了,陆斐斐听黎颖说太姥姥生病了,她以为是打个针就能好的那种,但一进到医院,凉飕飕的风吹来,她整个人就开始感到害怕,躲在黎颖怀里哇哇哭,不敢跟着去手术室。
陆延之把陆母给搀扶到手术室外的长椅前坐下,陆母啜泣了会儿L,颤着嗓音说:“浔之早上还给老太太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就很正常,怎么才没几个小时就躺里面了......”
“姥姥吉人自有天相,您别太担心了。”陆延之安慰道。
保姆李姨今天本是休假的,她早上醒来后那心啊就有些不安,女佣小吴前几天就回老家过年了,就剩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她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便在吃完早餐忙完自家的一些事情后过了去,谁能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捂着心口满脸痛苦坐在地上的老太太,李姨当时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了,但好在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拨了急救电话。
李姨抹着眼泪叹气:“都怨我,要是没回家,还能早点发现老太太不舒服。”
黎颖牵着陆斐斐过来时刚好听见了这话,她说:“这怎么能怪您,都是我们这些小辈粗心,就不该让老太太在厦门过年。”
陆浔之和陆父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神色凝重,沉默不言。
在煎熬中等待了半小时后,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终于变为了绿色。
医生走出来,面向着最先朝他走来的陆浔之,他摘下口罩,不疾不徐道:“抢救很及时,患者已无生命危险,要是晚一步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们这些家属,平时
一定要多留意老人家的健康。”
每个人心头都松了口气,陆延之和陆父随着医生去了解具体情况,其他人继续等老太太恢复意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霍书蔓姐弟俩也来了,站在病床前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宁教授,都红了眼圈。
宁教授和这姐弟俩虽说是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姐弟俩早就视她为自己的家人了。
霍书蔓抹了抹眼角,看向坐在病床边的陆浔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唇紧抿着,双手握住宁教授的手,听说宁教授从手术室出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儿L没动过了,不吃不喝守着。
“哥,你去吃点东西吧,我们在这儿L看着就行,姥姥要是醒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霍敬航也忙说:“舅舅他们都在,而且我相信姥姥很快就会醒来的。”
陆浔之没应声,只摇了摇头。
姐弟俩没再劝,霍书蔓最了解宁教授对陆浔之来说有多重要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陪着陆浔之。
陆延之开车送几个长辈去酒店休息,回来后给姐弟俩一家酒店的地址,“楼下司机会送你们去这家酒店,到了后去一楼餐厅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等姥姥醒了你们再过来。”
姐弟俩点点头。
霍书蔓站起来,看着陆浔之,“哥,我和敬航先去酒店了。”
“嗯。”陆浔之嗓音沙哑许多,“注意安全。”
北京这边。
纪荷下午回了趟学校拿东西,在纪家吃了晚饭后就驱车去了曲芝宜公寓里,她盯着墙上的钟看了很久,也思虑了很久,现在到底要不要给陆浔之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曲芝宜看她一副心神不宁又纠结的样子,咬了颗草莓,吞了下去后,说:“要不你明天再打?或者晚两天再告诉他去庆城支教的事儿L。你别太担心了,他家老太太肯定没事儿L。哎呀,要实在担心,现在就打。”
纪荷抿唇,给手机解锁,点开通讯录,把电话拨了出去,听筒很快响起一阵冰冷的提示音。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略微焦躁地搓了把脸。
“不接?还是关机了?”曲芝宜问。
“关机了,估计一整天都没时间看手机。”她说。
想了想,纪荷还是给霍书蔓打了电话。
霍书蔓刚走进酒店,她拿出手机,然后让霍敬航先去餐厅吃饭,自己走到一旁安静的位置接听。
她还是习惯性地喊了声嫂嫂,这种时候也没人会去计较称呼这东西了。
纪荷问:“书蔓,你知道宁教授现在怎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