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无?措的样子,方姨又笑了,她擦掉眼?泪,摸摸旺叔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好,好,我知道了。没关系啊,记不起?来就算了。”
那?个一向风风火火的女人,在这一刻尽数收起?了坏脾气,破天荒耐心起?来。
记不起?来就算了。
反正她都老了,他?不记得也没关系,你看他?,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啥也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当初她最漂亮的样子。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反正都这个岁数了,总有?一天连她自己也会记不起?来的。
寂静的屋子里,除了方姨和旺叔,无?人作声。
是?在这一刻,祝今夏才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怔怔地看着方姨,看着她不再明?亮的眼?睛,不再粗长黑亮的辫子,和衰老后看不出风华的面容。
那?个医生……
那?个善良又美丽的“医生”,昔日的恋人,如?今却被旺叔称作“妈妈”,她听他?絮絮叨叨讲往事给大家?听,明?明?眼?含热泪,嘴角却是?一抹温柔的笑。
也是?在这一刻,祝今夏才终于对上号,她想起?时序曾经说过,年轻时旺叔也有?过恋人,他?们也曾热烈相爱过,可?一个是?医学生,好不容易走出大山,要去更?广阔的世界历练,而旺叔亦有?使命,立志终身在这一线天里守住他?的学校和学生。
命运像齿轮般,终于在这一刻严丝合缝。
——
山上山下找了一下午人,大家?都饿了,方姨说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就剩汤圆粉子和面粉,吃什么大家?看着做。
她有?心下厨,奈何旺叔不让她走,死活扒着她不放。
扎姆主动从厨房里端来食材,大家?一起?动手,和面的和面,包汤圆的包汤圆。
卫城这时候才从旁边的角落里不声不响走过来,挤到了祝今夏身边,时序也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
卫城接过揉面的力气活,转手把汤圆馅交给祝今夏,“你弄这个。”
他?知道祝今夏力气不大,于下厨一事颇为生疏,可?惜心里藏着事,并?未留神细枝末节。
还是?时序眼?尖,忽然扣住祝今夏的手,翻过来一看,“手怎么了?”
掌心赫然有?道不浅的口子,淡红色的皮肉外翻着。
“哎,什么时候伤的?”于明?一拍脑门儿,这才反应过来,“是?下午摔那?跤弄的?”
卫城下意识从时序手里拉回祝今夏,一边检查伤口一边急切地追问过程,怎么摔的,严重吗,疼不疼。
时序微微一顿,默不作声退出人群,问过方姨家?里有?药没,自己上二楼去了。重新拎着药箱下来时,卫城依然在关切,他?拍了拍卫城,将药箱递过去,示意对方先上药。
有?卫城在,这些事也不是?他?时序能抢着做的。
卫城一愣,神情复杂道了声谢,刚打开箱子找出碘伏和纱布,就听祝今夏说:“我自己来。”
他?不肯松手,却听她平静道:“我只是?破了道口子,不是?手断了,上个药而已,自己下手才知道轻重。”
习惯使然,卫城永远是?服从听令的那?一个,拿药的手一僵,很快被她接了过去。
“你们做饭吧,今天我是?伤患,心安理?得吃现成。”祝今夏避到一旁,坐在方姨旁边,低头小心翼翼涂药,远离漩涡中心。
方姨瞧出点什么,凑过来小声问:“你就是?为了他?,才不跟我们时序好的?”
祝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