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周家百年底蕴,家族势力强悍,更掌管着豫章数十万的兵权。
让人既忌惮,又想巴结拉拢。
老太爷去世,周宗主必然袭封为豫章郡公,多的人想要与之交好。
一宗老祖宗仙去,后事办得尤为隆重,四方势力纷纷来祭奠。
灵堂设在前头大院。
府邸入门,绕过影壁,便是灵堂了。而灵堂前的院子可容纳五百人,留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两旁则是府中下人,以及各个主子手底下的人。
周知县哪怕现在被落放至苍梧小县城为官,但依旧是嫡支所出,按照牌位来说,比旁支嫡出还要高一筹。
因此,伏危等人所站的位置,倒不是最末。
左边中间,便是他们所站的位置。
约莫是因府中都知老太爷熬不过去了,早早就准备了素白麻衣与麻绖,所以老太爷一过身,就是周知县带来的一行人都可以立刻换上衣裳。
这面门上的礼节,底下的人可不敢弄出差错,不然丢的是周家的脸面。
灵堂设三日,来祭奠的人络绎不断,第一日来的基本上是豫章城内的人物,大多都是周家往来亲近或是亲信。
高喊一声,让人知晓是何方来人,伏危在底下默默记住这些人物。
阿滢曾言,得势者是豫章周家,那么这些人物将都有可能成为重臣。
伏危目光从祭奠的宾客移开,落在周家宗主的身上。
得势为豫章周家,那么这得高位者八成是这位周家宗主,周知县的父亲。
但凡周宗主上了高位,周知县只要不出差错,更立下汗马功劳,功成之时,不管如何都能封为一地藩王,他想要护住身边的人也不会那般困难。
但周家少宗主显然不喜周知县,得现在就盘算着该如何制衡住这周少宗主,深谋远猷为重。
时下首要的是把这些往来祭奠的人物给记住,往后总会有用处的。
祭拜第一日,来的多是豫章外地的人。
第三日,是其他郡治的人物。
忽然一声高呼“有客来,武陵郡,霍太守前来祭奠!”
伏危身旁的洛主簿面色微变,看向了身旁伏危,只见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没有半点惊讶或是伤心之色。
“伏先生,你是否早已知晓?”洛主簿压低声音询问。
伏危点了点头:“以前,霍太守就想过要与周家交好。”
如今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但只要他在,便不会让他轻易搭上周家,与之交好。
他转头看向府门的方向,望着绕过影壁往灵堂走来的中年男子,伏危的眼神讳莫如深,只一瞬间便遮掩了下来,视线从霍善荣的身上移开,落在身后的霍敏之。
竟也把这人带来了。
约莫,霍善荣也早已知晓他也来了豫章。
祭奠过后,会有人请到其他院内休息。
大概是伏危外貌与其气质出众,
哪怕在数百人之中,只要有心瞅一眼,便会发现他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霍善荣从灵堂下来,只往人群中扫了数眼,便看到了那个已然有快两年未见的养子。
养子目光坦然地与他相视,随而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好似无波无澜。
他这养子好似从未变过。
不,有些东西变了。
不是浮于表面的外貌,而是他这养子的气度气场。
两年的沉淀,让他更成熟更处变不惊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然从容的气质,好似任何事情都可以处变不惊的面对。
比如面对上他这个养育了他一十年的“父亲”,依旧平静从容。
霍太守的目光不禁多停留了片刻。
身后的霍敏之时刻关注着自己的父亲,以免自己出错而不自在,可从灵堂出来时,敏感的察觉到了父亲有微不可查的停顿。
见父亲似往某处望去,他不由自主的循着父亲的视线望去,待看到人群中的伏危时,瞳孔骤然一缩,面上的惊愕之色难以掩藏。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敢!
因知道双腿治好后,他一怒之下重金悬赏伏危双腿,只要有人能废去伏危双腿,他便赏五百两。
这事父亲知道后,抽了他十鞭,放下狠话,只要伏危在苍梧一日,所遭受的凶险,他便会遭遇同样的对待。
这十鞭是给他一个教训。
十鞭却是发了狠,背后的鞭伤渗着血珠,他在榻上躺了整整七日才能下地。
凭什么不是亲生的,还如此袒护?对亲生的却是这般的心狠!
若非是伏危,他哪会过了一十年猪狗不如的日子!
若非是伏危,父亲哪会如此心狠待他,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温情,只有满满的瞧不起。
若非是伏危,他哪至于处处被人拿来与他对比!
想到自己的遭遇,目光淬了毒般死死地盯着伏危。
伏危察觉到了阴冷的视线,却也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霍敏之,随后挪开了目光。
他从未亏欠此人,再见也没了流放前的那一丝丝愧疚。
不过片刻,三人间却暗藏着汹涌。
灵堂内的周知县在霍太守祭拜出去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外瞧了一眼。
看到伏危面色淡然,知晓他不需任何人的关心,便也就移开了目光。
晌午,众人散去歇息半个时辰。
伏危正欲回院子,却有人把他拦下:“伏郎君且等等,我家主子想见一见伏郎君。”
身旁的洛主簿闻言,诧异了一瞬后,凑近伏危,低声道:“好似是霍太守身边的人。”
伏危在霍家生活了一十年,自然认得出这人是谁。
他与身旁的洛主簿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朝着那人点了头:“带路吧。”
那人:“伏郎君且随我来。”
伏危与那人离开,洛
主簿不禁拧眉。
若是没有猜错,随着霍太守来的那个年轻人,应就是与伏危错换人生一十年,更是断了伏危双腿的霍家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