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与周毅随着彭城王前去,远远便看见彭城王的马蹬腿嘶叫,一群人围着它踌躇不前,欲抓不抓,旁边也有倒地或捂着胸口的侍卫。
一是它体形比别的马都要高大许多,二是彭城王的爱骑,生怕伤及马,不敢动粗。
若不是真的搞不定,也不会到宴厅请人。
黑马被众人围着,情绪越发地激烈,动作也越发的激烈,缰绳绑着的木桩晃动不止,摇摇欲坠,响声响起,木桩从地上被拔起,惊了所有的人。
这哪里是马,压根就是猛兽!
黑马拖拽着木桩疯跑,不一会缰绳便从木桩中脱离,在宽阔的院中四处乱窜,惊得其它的马也都受了惊,惊狂上仰,有好几匹马也都挣脱了缰绳,躲避着那匹高大的黑马,也四处惊窜。
场面极其混乱。
那些马几乎都是半个主子,侍卫拦得皆是畏首畏脚。
伏危和周毅都上前去制止其它的马,彭城王却是一动不动。
哨声响起,发狂的黑马忽地动作缓慢了下来,转头就往自己主人的方向跑去。
那股子跑来了悍劲,像是生气主人把它丢在这么个地方。
黑马庞大,冲得极快。
彭城王依旧不动如山,旁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有些马发狂了,可是连主人都不会认的。
可就在黑马撞上彭城王的瞬间,彭城王利落闪开,抓住了缰绳的下一瞬,跃身上马。
黑马前后猛烈晃动着,但马背上的人紧紧牵着缰绳控制着坐骑的方向,依旧不动如山。
过了好半晌,许是马背上的是熟悉的主人,黑马的动作没那么烈了,衡戟伸出手抚摸了几下马头,黑马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那边几匹马也都被制止,后院平静了下来,可却是一片狼藉。
衡戟拉着黑马回来,与周毅道:“我家这坐骑性子刚烈,不受旁人管教,请见谅。”
环视了一周后,道:“今日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
周毅自是不会追究,道:“不过是马惊了,彭城王莫要在意。”
说着,周毅转而对下属吩咐:“找大夫过来给被踢伤的弟兄的伤势,再找看牲畜的大夫来看一下马。”
吩咐才落,便看到了有个挂着医箱的娇小身影出现,觉得那身影熟悉,愣了一下,再定眼一看,可不是六妹吗?!
属于父亲的随从领着她前来,近了之后,才道:“小主子会些医术,郡公担忧有人受伤,特让小主子过来瞧一瞧。”
听到这话的周毅愣了片刻,与伏危相视了一眼,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皱了皱,却也没有戳穿。
伏危自看到周六姑娘以少年的模样出现在彭城王的眼前,便知道先前阿滢的猜测是对的。
联姻拴住两家,是士家大族中惯用的手段,便是周宗主亦不列外。
衡戟目光扫过少年,落在医箱上,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多年的警戒,一眼就瞧出了少年的端倪。
女气太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个姑娘。
找个姑娘冒充会医术的少年,是何意?
周六姑娘看到陌生的男人,身形高大,气场强大的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强,令人生畏。
只一个眼神扫来,就让她背脊发凉,好似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样。
一切都无所遁形。
可好像她也没有隐瞒什么,这少年的身份也是父亲让装扮的,并非是谋划什么。
思及此,好似她并没有做什么心虚且需要畏畏缩缩的事情。
背脊挺直了一些,但却是一眼也不敢瞧那个陌生的男人。
僵着身子朝着二哥略一颔首。本想福身行礼的,可现在她是男子,不合时宜。
周毅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周六姑娘连忙转身朝着那些受伤的侍卫跑去。
周宗主自然不是让庶女来给侍卫看伤,领着她前来的侍卫道府中的府医正赶来,侍卫不用担心,先看被咬伤的马。
有马被咬伤,伤口在汩汩流血。
虽不懂治牲畜,但却知如何止血,治疗伤口。
“把马压住,我给他止血缝合。”
镇定的让侍卫按住了马,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止血。
彭城王安抚了一下黑马,那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显然也是个姑娘家的声音。
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姑娘。
听侍卫所言,这姑娘大小是个主子,是周家的姑娘。
扮成个小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衡戟大抵明白了豫章郡公的意思。
扫了一眼那迅速给马止血,且还轻抚着马脖子安抚马的情绪。
倒还真不是个花架子。
只两息便收回目光,牵着黑马与周毅道:“我这坐骑不喜人太多或是马太多,这府中哪里有树木草地多却人少的地方?”
周毅思索片刻,带着他到了后山。
留了人照看后,方回到了宴厅。
饭毕,彭城王直接说去商议结盟后的细节,伏危自是要留下来的,也不知何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