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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间他熟悉,是他十几岁还在他父亲门派里时常住的那间。

镜子……对,镜子!

他力气还没恢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挪到了铜镜前,但在眼睛触及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时,巨大的失望笼罩了他。

已经是这张脸了吗……

还是晚了一步。

殷云度正怔愣着,房门蓦地被人撞开,旋即有人走了进来。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个眉目冷厉的青年人,身穿一身利落的黑色,袖口被护腕收紧,一副剑修装束,看着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

他第一个进来,也是第一个开口道:“师侄说你醒了,一睡就是这么些年,再不醒都要当你死了。”

是凌朔,他父亲的二徒弟,一个脾气极臭的剑修。

跟在凌朔身后进来的是个穿了一身素净浅色仙袍的年轻修士,相貌气质温润如玉,只是脸色颇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康健的样子。

“师兄……”殷云度嘴唇动了动,长久未发声的喉咙却只挤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他父亲不怎么会带孩子,他几乎是由这两位师兄看护长大的,说是他的半个爹也不为过。

“怎么坐在地上……”谢见隐蹙着眉,轻声去唤凌朔:“阿朔,快把人扶起来。”

凌朔啧了一声,架起他胳膊就把人扛起来囫囵丢到了床上,左看右看了一会,又拉起被子往殷云度脸上一掀,也不管殷云度会不会被闷死,便邀功似的回头看向谢见隐:“怎么样,够贴心了吧?”

殷云度大概已经知道了现在是在哪个时间节点了。

他的母族凤凰一族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几近灭族,而他也因为身上那一半的血统被通缉追捕。中途受了重伤为了保命不得不涅槃,然后作为一颗蛋被他父亲找到又带回了宗门,中间昏迷沉睡了整整二十年。

为了保他,他父亲用术法遮掩了他原本的面容。

毕竟他从前太过于张扬,那张脸整个修真界没几个不认识的。

如果按原本的轨迹,为了不连累宗门,他会在身体恢复后马上离开,然后开始着手调查当年凤凰一族被灭族真相,最后身中奇毒,客死他乡。

谢见隐拨开凌朔坐到了床边,仔细扶着殷云度坐起身来,关切道:“不要管他,睡了这么久,有哪里不舒服吗?”

如果从前世算起,他已经十数年未曾见过这些师门故交了。他自幼顽劣不服管教,长辈追在他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是常事。

少时莽撞无知,后来他的身份不牵累师长已是万幸,到头来竟从未有机会报答一二。如今再见,思及此只觉心中哀苦,生平多有亏欠,深恩尽负。

殷云度喉头发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谢见隐察觉出了一些异常。

若是以殷云度从前的脾性,沉睡醒来绝不会这么平静。母族出了那样的事,他不四处惹事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撒火都不够。

“凤……”凌朔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谢见隐眼神制止。

“阿弥。”谢见隐抬手去探他的手腕,灵力自指尖注入:“怎么一直不见说话?”

精纯的灵力使殷云度干枯的丹田充盈起来,喉咙因为长久不曾发声而导致的滞塞疼痛也缓解了不少。他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师兄……”

他顿了顿,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面上显出茫然的神色:“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坐在床边的谢见隐和抱臂倚在一旁的凌朔闻言皆是一愣,凌朔率先开口:“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大师兄,二师兄……”他眉峰蹙紧,摇头:“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凌朔睁大眼睛,几乎脱口而出:“那你还记得……”

“阿朔!”谢见隐呵止了他,话音若有所指:“小师弟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耗神废力的事就算是急事也应该等他身体恢复了再处理。”

凌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