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霜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颤声应下:“我……我这就起来梳妆打扮!”
“快一些,别让世子等久了!”
噙霜连忙从床上起来点灯,匆匆穿衣后坐到梳妆台前,她想要描眉,却在看到镜中那张满是结痂伤痕的脸时,陡然红了眼眶。
可她不敢耽误,赶忙描眉敷粉涂上胭脂,但根本盖不住那些疤痕,反而显得诡异又可笑。
她要拿这张脸去见那个疯掉的世子吗?
这般时辰他忽然要她去侍奉,只怕是又受了什么刺激……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可怕的折磨!
一时间,恐惧、屈辱还有不敢直面的恨意,让噙霜彻底崩溃,伏在镜前哭了起来。
但没人来安慰她。
那仆从将话带到后就走了。
她虽只是个通房,但原本得宠风光时,身边总有小丫鬟来献殷勤侍奉,可如今她落得这般境地,那些小丫鬟都不敢再往她这里凑了,生怕被她牵连。
这院子里本还住着另外两个通房,但都死了,一个自尽了,一个被活活打死。
夜里的小院死一般的寂静,噙霜渐渐停下哭泣。
不多时,院中的杏树上被挂上了缎子,噙霜踩上鼓凳。
自尽和被打死,她选择了前者。
鼓凳被踢开,女子身躯悬空,表情痛苦。
下一刻,忽然有人出现,抱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救了下来。
坐在地上的噙霜咳了一阵,满眼泪水,见得来人,不禁一愣:“……怎么是你?”
面前是个中年妇人,仆妇打扮,因长相粗丑之故,被府里许多人喊作丑妇。
但其有一手好绣技,凭着这个好手艺在明家做了十多年的绣娘。
妇人:“噙霜姑娘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去吗?”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这模样……”噙霜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之前还耻笑羞辱过你的样貌,现下也算是报应吧。”
她从前仗着这张脸得了世子宠爱,便目中无人,然而到了最后,害死她的也是这张脸。
丑妇看不出半分记恨,反而叹气道:“我的女儿,也如你这般年纪。”
听得这句语气温和慈爱的话,噙霜眼中忽然涌出泪水。
她也有阿娘,但她阿娘死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阿爹卖进明家为奴。
绝望无助与寒冷中,噙霜忽然抱住了面前唯一能给她一丝温暖的妇人。
妇人轻拍着她的背。
噙霜哭诉了自己的遭遇。
“可怜的孩子……”妇人轻声问:“我倒可以给你指一条生路,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我能有什么生路?”噙霜哑着声音,喃喃道:“我唯一的生路,恐怕……”
恐怕只有让那个令她生不如死的人去死,她才能有生路。
妇人扶着她的肩膀,向她轻轻点头。
对上那双眼睛,噙霜顿时大惊,摇头道:“不,我不敢……”
“不是让你动手,你不妨先听我道来。”妇人的声音带着无限安抚,让噙霜慢慢定下心来。
……
一身酒气的明谨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噙霜刚走进他的卧房内,便被他掐住了脖子。
一通不堪入耳的辱骂后,他将人重重甩到地上,抬手抓起一只瓷瓶便砸过去。
噙霜惊惶爬着躲开了。
瓷瓶在她身边碎裂,碎瓷迸溅。
“你竟然敢躲?”明谨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抓起她的发髻,另只手拿起一块碎瓷,一点点在她脸上试探:“让我看看罚在哪里好呢……”
他说着,手一顿,却是停留在噙霜的眼角处。
他忽然兴致勃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