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以皇子身份初入军营时,尚遭到无数质疑,轻视,甚至是隐晦的冷嘲热讽,更何况此刻她是常岁宁,是女子。
若只因她杀了葛宗和李逸,便能叫上下归心,再无半点质疑,就此将她高高捧起,那才是不切实际。
方才阿澈他们将这边的不满之声告知了她,喜儿忿忿,让她不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不必理会,但她不能不理会。
现下只是私下议论,来日或就会演变成内讧、阳奉阴违,若其中藏有他人眼线或包藏祸心者,此事便会成为一把离间军心的好刀。
军心不齐,万事不成。
常岁宁的视线依次看向众人,扬声问:“敢问诸位,我若想配得上这总教头之位,当满足何等条件?是资质与能力强弱,还是我当生为男子才行?”
这话问出口,是有讲究的。
自认强大的男子,在涉及如此问题时,多半不会当面承认是因为男女偏见而全盘否定对方,因为那样会显得他们狭隘闪躲,不够磊落。
无论心里怎么想,出于颜面和好强之心,他们此刻都只会答:“当然是前者!”
“没错!”
“我等并非轻视常娘子,而是总教头一职非同小可,这是对事不对人!”
常岁宁点头,开口道:“那便先说一说资历,论投军时间长短,我比不过诸位。”
“然而资历二字,向来不能只以时间长短而论,更要看阅历与经验。”
少女看着众人,神情坦然:“我有和州守城的经验,更有杀敌的经验,葛宗是我所杀,滁州困局是我所破,李逸是我带人追拿擒杀——这些战功,便是我的资历。论起这些,诸位比不过我。”
众人神色复杂,一时无言。
他们当中很多人此前跟着李逸或龟缩营中,或行军赶路,甚至都没有正面杀敌的机会。
那道清脆的声音继续说道:“沙场之上不同于官场,武将擢升有别于文臣,历来,无名小卒杀敌方将领,而就此封将的先例比比皆是。我所立战功,在诸位眼中,哪怕只是我运道好,可事实如此,我凭此至少可拜五品将,任总教头之职,绰绰有余尔。”
言及此,那少女眉眼间有着少年蓬勃的朝气。
她道:“谈罢资历,再说能力强弱,诸位大小教头可知,为何此前并无总教头之职,现下却要着我任此职?”
众人下意识地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事实上,这女孩子自方才出现,言辞都算得上客气,虽然在自表战功,从容又自信,却并无盛气凌人之感。
也因此,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众人顷刻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十七万大军,在诸位的操练之下,如枯木朽株,不堪大用。”
那少女甚至是微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却令人愈发恼火。
那位坐在火堆旁一直没说话,似不屑理会她的方大教头,闻言终于扭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泛着压抑的怒气。
常岁宁也看向他:“所以,才需要我来练。”
有教头忍无可忍地冷笑道:“常娘子年纪虽小,身量虽窄,口气却是大得很!”
“常娘子的意思,是我等皆是酒囊饭袋了?!”
“常娘子,嘴皮子功夫可不能拿来练兵!久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