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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祁粲听见全世界心声这件事。
时听一度非常好奇。
虽然这种好奇常常导致一些不可控的后果——
比如像那晚在海边沿岸。
他到最后才低笑着揉了揉她紧抿的唇角,告诉她这是祁氏的私人用地,不用忍了。
可惜时听整个人已经失控流泪脑袋炸烟花,恨恨咬住他下巴,呜呜地哭出了声。
…差点没把祁粲爽死。
她没有能在面对这个险恶的商人时快速组织起逻辑——对啊,祁粲既然能听见很多心声,那肯定就会选一个自己已知不会有任何人经过的地方呀!
祁粲才是最怕吵的那一个啊!
哪怕神经衰弱已经好了,但他身边的下属们哪个敢发出噪音吵他?
祁粲是活在半真空环境里的总裁。哼哼。
所以回去之后,时听隔三差五就要偷偷捅他腰子,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想一想真的很神奇,从“只能听见时听的心声”,变成“只听不见她的心声”,依旧像是只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某个秘密。
虽然时听还不知道读心术进化的最终目的——但祁粲毕竟是左右剧情的男人,天降大任于是车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时听小脸严肃。
所以现在,在祁粲的世界里,他都能听到什么呢?
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的心声其实不听也能猜出来——比如晶晶那孩子,再比如她的瑞哥哥,还有一干心理素质过强或者过脆的人等,这些就算被听见,祁粲大概也会直接当没听见。
而平时祁粲身边的也就只有沈助理王助理保镖大哥们,他们都是表里如一、专业高效的好人!心声应该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时听摸了摸下巴。
祁粲:呵呵。
祁大少表情冷漠地把她转了回来,淡淡回答:“没听见什么。”
等参加完庭审他要尽快找方法结束这个能力。
他并不想要这种能力。
沈助理敲门进来,专业而谦和,让人如沐春风。
时听双手托着下巴,十分尊敬地看着他。
不是她说,她真的觉得沈助理已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助理了,能在祁粲这样高压强硬的老板手下作为心腹那么多年,他的心声肯定都是关于公司未来、关于总裁日程、关于报表数据的吧?
祁大少沉默着接过文件,沈助理一脸心如止水地安静站在一边。
祁大少沉默着批示完,抬手递还给沈助理的时候忽然开口——
“闲暇时多去做点有意义的东西。”没事诵诵佛,不行搞搞慈善。
时听眨巴眨巴眼睛。
沈助理严肃点头:“好的总裁。”
沈助理甜美转身:「书写祁大少和太太之间的旷世绝恋,这还不够有意义吗?我懂,我写!」
总裁握着钢笔的手微微
捏紧:“……”
时听在一边围观,仿佛发现了什么,偷笑得乐不可支。
这次不光只有她的心声迫害祁大少了,当然,人家肯定也没有在迫害祁大少,可能只是一些趣味——时听想要悄咪咪抚平自己的嘴角,但怎么想都还是觉得很搞笑。
因为她想,祁粲以前大概有无数这样的时刻——
听见了,想发作,先内耗,最后忍了。
他看起来脾气那么差,久居上位,掌控一切,喜怒不定。可到头来却是最能忍的人了哈哈哈。
“还笑?”
她偷偷捂嘴的样子被总裁精准发现,他面无表情地三两步把人控住,然后拉过来咬耳朵,“换个地方…好好对我笑。”
时听小脸又红红黄黄起来——
这就是祁粲开始听见世界心声之后的不可控后果:总裁喜欢小黑屋。
毕竟小黑屋安静,没有别人,听不见其他声音,能保证总裁的优质睡眠……还、还能干点别的。
时听小脸通红又雀黄,指指点点地说:“你工作还没做完,我画也没画完呢。而且这大白天的,白日宣、宣那个——”
祁粲低低笑了起来,“白日宣…,才更需要小黑屋。”
时听耳朵上的细细绒毛仿佛被他的气息吹拂而过。
微微地痒。
真、真不敢承认…她也觉得兴奋了。
时听还在为了道德负隅顽抗:“但是病人还是治病要紧,一味逃避到小黑屋躲清静不是正道。”
“是,”祁粲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但是医生,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病情。”
时听的心怦怦跳,他好快就代入了角色,医生和患者…救命。
和祁大烧在一起他每天都在蒲累!各种蒲累!
祁粲哼笑。
但你也很喜欢对吧宝贝。
祁粲一边抱着她,一边走出书房,按下电梯,直达地库。
然后低头亲了下来,笑得肆意。
“所以治治我吧。”
“从身到心。”
…
很快。
整个祁氏团队都知道,总裁开始严令禁止一切奇怪的人进入他的视野。
包括但不限于祁瑞、时晶晶、乔装之后的左明月,甚至白医生的妹妹也被禁止入内,不许她来祁氏庄园找太太玩。
其中的原因令人探究,但是总裁一定有他的道理。
祁粲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团队:“…你们也都认真一点。”
不让那些奇怪的人靠近之后,最奇怪的就是这些人了。
众人忠心耿耿:“是!”
您放心吧,大少!
祁粲:“。”一点都不放心。
时听对元宝感到十分抱歉,本来她说要带着新歌的demo来给时听欣赏,她也来看看听听在家里又画了什么画,这可是外边那个广受好评的听听个人展上都看不到的东西!
白
宝元还有各种各样豪门圈的八卦要和时听分享,现在听听能说话了简直太方便啦!
可惜,时听家中某患者不同意。
时听在总裁书房门口扒头看了半天。
年轻的总裁并不抬头和她对视。
时听悄咪咪地退下,想悄悄地出门,打枪的不要,偷偷把白色战狼带进村。
结果她圆润的脑袋刚退下,就听见男人淡淡翻过一页纸,“——不行。”
他绝不允许白礼延的妹妹带着她的rap歌曲进入他的世界。
呵呵。
时听耷拉下脑袋。
可恶——他不是听不见我的心声吗?!
时听臊眉耷眼地走了,祁粲才唇角一翘。
他对她了如指掌。
他的心不需要听。
白色战狼虽然被拒之门外,先是失落伤心了一会,但是想到什么,又贼眉鼠眼地捂嘴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
时听眨眨眼。
白宝元一边后退一边咳咳挥手,“我懂,我懂。”
家里不方便!
——书上都是那么写的,高冷总裁一旦破戒,家里的每个角落,客厅,沙发,厨房,浴室——遍布!xx的痕迹!
每到一个角落,都能想起他们是如何地xxxx,xxxx!
天哪!
不愧是能把床干塌的男人!
虽然这世界上没人能知道szl太太到底是谁,但是我白宝元还是嗑到了最大的!
白色战狼一脸幸福地突突突开走了。
时听伸着手,目光呆滞地看车尾气糊了自己一脸。
不是…
虽然也确实…
但是……
时听伸出的手最后捂住自己的雀黄的小脸,望着天。
所以祁粲的病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呀!
…
A市的冬天缓缓降临。
项隽舟的庭审终于要开了。
时听已经提前知悉,当天,和祁粲一起穿着很低调地来到了法院,现场旁听。
祁粲这一天非常平静。
对于假项隽舟的憎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还能得到什么信息,怎样更完整地了解这个捆绑他们命运的世界,了解这个代表罪恶一环的人。
或许等他们的视角完全补足之后,祁粲也就不再听见世界心声了。
时听握紧了他冷白的手。
进入法庭,前前后后坐了不少人,能听见形形色色的声音。
祁粲半阖着眼睛…这里好吵。
议论,讨伐,探究,隐忍,可怜,…各种各样的声响,隐约构成整个聒噪人间。
只有身边这个人是安静的。
他侧过脸,看向好奇地转来转去看法庭的时听。
她是世界最安静的一处。
然后祁粲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情忽然
就变好了,唇角一翘。
从一开始她是他生命里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
到现在收场时,她是唯一的净土。
祁粲好像渐渐明白他的世界观还需要最后哪一块拼图了。
…就像他听到的和她发出的在一点点闭环。他和她之间独享的秘密,总会走成一个圆弧。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时听的指腹,在人声喧嚣中抬起来,轻轻吻了一下。
时听连忙不好意思地收手,咳嗽两声,“庄重场合!庄重——”
祁粲勾唇,缓缓抬眼。
…
项隽舟被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变化不小。
儒雅的中年男人不复存在,没有了精心打理的发型、昂贵考究的华服,他的头发被剪短,身上穿着看守所统一的布衫,胡子拉碴,眼睛神经质似又畏缩的乱扫,看来是被磋磨了不少,少年时的那个乞丐变成了中年佝偻的人影。
只有Aron在离境之前来看过他,询问他到底见没见过他的哥哥,在Aron也被禁止入境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了。
项隽舟一走进庭审现场,整个人就像痴呆一样,行事需要别人引导。但其实,他和祁粲都很清楚,基本所有证据他早就已经销毁掉了,而他当年对祁粲绑架之后电解大脑的事,也已经被埋藏在火山之下。
祁粲其实真的懒得看见他,也不想听他在想什么。
他就像一块烂掉的苔藓,断掉他的给养,让他在阴暗无光的地方自生自灭就好。
公诉人、辩护人和合议庭轮番对被告人进行发问,而项隽舟在开庭诉讼的过程中一直装痴呆,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沿街乞讨的残障人士,让坐在后排的项老先生难受地别过了眼睛。
祁粲神情淡漠。
「哈哈哈,是他们非要把我当成儿子的,是他们要当我亲人的,和我又什么关系——祁粲?那毒又不是我下的,更何况祁粲那狗儿子又没中毒!」
时听只看得见项隽舟那畏畏缩缩的佝偻背影,不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她一直偷偷观察着祁粲的表情。
要是早一点有这个能力……时听忍不住想,要是早一点能听见世界上所有人的心声,能看得清旁人的伪善,当初就不会被至亲蒙骗,千里绑架到那样的深山,电击入脑,绞杀意志。
毕竟他被真实地影响过,罹患神经痛症那么多年,ptsd深入骨髓,甚至很多年都沉埋了那段记忆不敢回看。
而现在,他却要亲耳听凶手最真实的自白。
祁粲却始终是淡漠而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