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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我百年内飞升了,又或许有一日,我受重伤牵扯到之前的旧疾,真就醒不过来了。”

他说得轻飘飘,仿佛是在说个全然陌生的人。

放眼整个九州,很少有寿命到尽头陨落而死的剑修,多数剑修不是幸运地飞升,就是在和对手缠斗时受伤身亡。

以武犯禁、执剑胜天,终归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穹窿的遗愿也是八成剑修的遗愿,比起魔族,他更希望其他剑修能理解他————他们宁愿死在剑下,也不愿憋屈地躺在榻上闭眼。

“不会有那日。”

问泽遗微微睁大眼,侧目看向兰山远。

一枚墨色的玉坠躺在兰山远手心,玉龙蜿蜒于吊坠之中。

“这......”

显而易见,这是兰山远给他的护符。

但是玉符比石符贵重得多,灵石坠子问泽遗一天可以弄出几十条,但玉坠怕是兰山远自己都没几条。

甚至可能只有这一条。

“师兄突然给我护身符作甚?”

他不敢往下细想,脸没来由地发热。

他给宁康护身符是履行同穹窿的承诺,兰山远给他护身符,却没头没尾。

他不是没有根骨的宁康,也不需要其他人庇护。

“四师弟,持明宗与我永远在你身后。”兰山远语调温和,又不容置疑,“切勿说丧气话。”

原来是觉得他说自己会死于受重伤不妥,想给他底气鼓励他。

问泽遗释然。

的确,方才那席话对于把天地都不放在眼中的剑修来说,未免有些过于丧气。

“我是持明宗的副宗主,有医术高明的三师姐在,大师兄也不会放弃我。”

“方才是我不好。”

他认真检讨,小心接过吊坠。

玉坠上还有兰山远的余温,挂绳在风中摇晃,像是连接他和这个算不上熟悉的世界间的红线。

问泽遗没有把玉坠放在纳戒,而是鬼使神差地将其藏在袖中。

师兄给的玉坠,总归和其他灵宝不一样。

“时候也不早了,师兄,我们走吧。”

即将倾颓的红日斜阳落在他眼中,像落入深不见底又澄澈的镜泊内。

“好。”

兰山远面色缓和了许多,跟上问泽遗的脚步。

一到人群聚集的场所,两人便易容成寻常百姓模样。问泽遗本想像前些天一样带着兰山远回客栈,可走着走着,他的步子稍慢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古怪。

之前和兰山远的元神住一块,他只要了一间屋。

元神只是一团有些可爱的光球,和兰山远一样安静不好动,总是会落在床头柜或者书桌上的砚台边。

现在的兰山远是个没比他矮多少的大活人,总不能和他挤只能容下一人的床榻。

想到身后的兰山远对即将面临的情况浑然不知,问泽遗再次加快脚步。

左右也不是大事,那间客栈处在闹市住客向来不少,但总归不会全部厢房住满。

到时候给师兄要间最贵的厢房。

客栈内。

“客官,今日没有空着的厢房了。”

掌柜歉疚地查看着账册,抬起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问泽遗:......

兰山远还在后头,他脸上笑容未变:“我记得前些天还空了好些厢房。”

“今日怎会不剩了?”

掌柜赔笑:“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