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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已经撑到了极限,他费全身劲冲着兰山远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

师兄。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银色的睫毛垂下,问泽遗浑身失了力气,安心地瘫倒在床上。

封锁头部关窍时,问泽遗受了不少罪。

后面几日他像是发了高烧,总是昏昏沉沉醒来又睡去。

他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胡话,一日只有一个时辰真正清醒着。

往后每次醒来,兰山远都在他身边。

他身上的血腥味变成了书香和药香,各族医书堆叠,兰山远反反复复地翻阅,希望找到其中的解法。

魔宫一角,问泽遗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有时他觉得时间很慢,可听兰山远说过去了一整日。

有时他觉得时间很快,下次冷汗涔涔地醒来,发觉才过去一刻钟而已。

兰山远表现得很冷静。

更确切说,他佯装自己很冷静。

问泽遗想问兰山远这么久不在持明宗,宗内会不会出事,可他多数时候都没有开口的力气。

“还有最后一处关窍。”

兰山远擦着他额头的汗:“小泽可想回宗?”

问泽遗没法回答,他自顾自道:“等到你养好身体,我们过些天就回去。”

养好身体,除去魔性。

美好又飘渺的前景宛若海市蜃楼,近在眼前又求而不得。

现实是问泽遗能勉强坐起身,都已经是谢天谢地。

可问泽遗只是平静点头。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回去,眼下和兰山远在一起,已经足够了。

最后一次封窍最为危险,他昏迷了足足两日。

醒来时,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小泽。”

恢复些力气,问泽遗看向兰山远的方向。

他身上没有魔性,也不剩下灵力,经脉像是干枯的河流,一片死寂。

问泽遗感知不到灵气流淌,甚至感知不到兰山远的气息。

可他的头脑是难得清明,问泽遗觉得一切值得。

兴许是魔性被彻底压制,他身上力气回来了些。

“水。”他声音艰涩。

听到他能说出话,兰山远面上淡漠,可语调暗含着高兴:“我去取。”

他将瓷杯递过去,给问泽遗一口一口地喂温水。

问泽遗没法进食,喝水也只能小口吞咽,不然就会因力气不足被呛到。

喝了几小口,问泽遗就喝不下了。

他定定看着兰山远,银蓝色的眼中清澈又茫然,还带着试探。

他任由兰山远拉着,却没给兰山远多少反应。

“哥哥。”问泽遗抿了抿嘴,小心翼翼。

“你是谁?”

封锁关窍多少会出些状况,可问泽遗的情况,任谁都始料未及。

捏着瓷杯的手紧了紧,兰山远面上不显半点苦涩。

问泽遗的表情依旧好奇,不带敌意。

“.....我是你的朋友。”

兰山远将杯子放在桌上,拿出木梳,仔仔细细替问泽泽梳着头发。

哪怕不需要外出见人,他依旧会锲而不舍地给问泽遗梳头。

不确定问泽遗失忆到何种程度,友人无疑是最合适的答案。

挽起长发,原本病恹恹的问泽遗变得精神起来。

骨相好看的人,瘦些胖些仍然好看。

清瘦的脸颊显得他睫毛更长,没有血色的薄唇被水浸润,原本高岭之花般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无辜。

“朋友。”问泽遗咀嚼着这个词,面上出现片刻不满。

银蓝色像是蒙着层雾,他眯着眼,笑吟吟道:“你还挺好看,和我师兄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