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都戴着口罩,姚若蕾应该认不出来她,她可以装作认不出来姚若蕾,然后她们就能擦肩而过,省去一段没用的对话——
“冒昧问一下,你是梁姿吗…?”对方先开了口。
“……”梁姿只得点头,摘下了口罩,“你好。”
“你好,”姚若蕾也摘下了口罩,笑容明媚,“你也来这里看展吗?”
“对,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也是,这个展是我朋友的朋友做的,一直催我来看,我硬是拖到了今天。”
梁姿点了点下巴,“真巧,那我上去了?”
姚若蕾却问道:“你一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梁姿有些迟疑,“没什么事,但是我看展很慢。”
“没关系,这个展大概两个小时可以逛完,”姚若蕾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一点半,我五点之前都有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在对面的星巴克等你。”
梁姿笑了一声,好热情的妹妹。
“好,那我看完以后去找你。”她答应下来。
姚若蕾走后,她又按了一次电梯,上了六楼。
由于事先放低了期待,梁姿认为这个画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虽然有一屋子的影印拉封丹插画,虽然背景墙的颜色过于鲜艳,虽然每个展厅的主题没有任何逻辑,但起码有几张夏加尔的真迹,还是她没看过的。
梁姿站在一副肖像跟前。
画里的女人将头发束在脑后,穿着白上衣和蓝裙子,身旁鲜花簇拥,背后天空绯红,色彩和线条都沿袭了夏加尔一贯的风格。
旁边的介绍写着“瓦瓦的肖像”。
是夏加尔的第二任妻子valenta,两人的婚姻长达三十二年,比贝拉和夏加尔的婚姻还要多三年。
可是这个瓦瓦却鲜被人提及。
梁姿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这个展览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观展人,挚爱的妻子贝拉去世之后,夏加尔从此沉溺于悲痛之中,用余生缅怀爱妻。
他就是这么一个世间难寻的、痴情又专一的男人。
可是墙上的大事年表写得明明白白,贝拉去世的一年零十个月之后,夏加尔的情人virgia就生下了一个孩子。
virgia与他相伴八年,另寻了摄影师新欢,夏加尔在次年和小他十八岁的valenta结婚了。
连一年的空窗期都凑不出来。
但是至少不像他的好友毕加索,情人和情人之间总是有时间上的重叠。
可能已经很少见了,所以值得大肆宣扬。
梁姿不乐意在画展上读寓言故事,一个半小时就从美术馆里出来了。
这家星巴克的生意格外火爆,座椅拥挤,她四下张望,在角落里找到了姚若蕾。
她拿着个本子,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在桌子上画画。
梁姿走到她对面,她才抬起头,“好快,你要喝什么?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