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我们可以把七七带上轮船,去海神宫。但是暂时不能让七七碰圣物。”
“凭什么?!”有灵祟惊声道。
简云台面不改色说:“就凭圣物在林福雪手上,是他的所有物。就凭你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能够依靠,一个是我,一个是林福雪。而我和林福雪一直以来都合作愉快,没有灵祟,我相信我和林福雪照样能合作愉快。”
当今世道,就是副本里有灵祟的话,那就尽量得跟着灵祟。但这一套在简云台这里行不通,他如今也闯过好几次副本,每次副本里有没有灵祟,他根本不在乎。
还不是照样走到了今天。
众人显然没有预料到简云台这么有魄力,十多个灵祟,说抛弃就要抛弃。灵祟们面面相觑,面色隐隐苍白。
他们都低估了简云台的决断力,又高估了灵祟在简云台心中的份量。
“也只能这样了,我同意这个折中方案。”有灵祟上前一步说,其余人一番沉吟之后,纷纷开口:“我也同意!”
“不如大家都退一步,不要再吵了。”
简云台看向红心乐。
红心乐重重抿了下唇,俊俏的脸上满是平日里少见的执拗。他深深闭眼,又像是努力平定心神一般深吸一口气。
“好。”
林福雪担忧看他一眼,似乎是想要上前安慰两句。但还不等他做出行动,红心乐就紧攥骰盅,心神不宁地转身快步离开。
人群散开。
简云台往回走的时候,正巧经过胖子。
胖子满脸好奇拉住他,小声问:“晴姐到底和你说了啥啊,那个七七是咋回事?”他背对着众人,没有注意到七七本人就在他的后面。
简云台视线跳过他的肩头,看向七七。
视线一对上,七七心中猛地一抽,没由来地有些慌张失措。眼前的少年与他年纪相仿,却比他要高出许多,从面容上来看,这人明明长得精致又漂亮,像极了被人圈养在花房中的孱弱娇花,偏偏少年出声说话时,总是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
像极了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海平面,平静而又坚定,颇有一种主心骨的架势。
方才的对峙场面,七七差点以为大家要打起来了,谁能想到简云台一开口,轻轻松松便摆平了乱局,让所有人都顺从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又心服口服。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七七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简云台一般。
他又看见简云台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七七更觉心慌意乱,举目无措。
深夜,红红已经提前为众人准备好了轮船,她的婚礼在九天以后举办,显然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参加她的婚礼了。林福雪临别之前,将圣物展示给景礼看,又千叮咛万嘱咐,让景礼九天后来海神宫取圣物。
再将圣物镶嵌到王冠之上。
景礼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见林福雪面容严肃又认真,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保证九日后一定会去取圣物。
海上风暴不歇,游轮扬帆起航,玩家们依次上船,林福雪是最后一个上船的。他看着红红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查华凤受不了,直接下来将他拉上了船,又恨铁不成钢痛斥数声,林福雪沉默应对。
游轮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南海侧面就响起了数声入水之音。岸上的鲛人族一一跳入海面,在风暴中不断追赶远去的船只,波澜壮阔的水面之中,满是鲛尾鳞片所闪烁的微光,仿佛琉璃盏被月光击碎,碎片又落到了幽深的海底,伴着浪花起起伏伏。
“鲛人族跟上了九重澜大人!”红红追出数米,揪心拍打着景礼的手臂,“怎么办?长老们肯定还是不肯放过大人。”
说着,红红就要唤骑士准备船只,似乎是想要跟上那艘轮船。
景礼连忙拦住红红,叹气安慰说:“你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情想必已经不是我们俩可以插手的,放宽心吧。”
红红愣愣停住脚步,看着远去的船只,又看着曾经的族人们。
突然有一种难言的别离惆怅感。
她红着眼眶看着景礼,哽咽说:“这一次我和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永别了?”
景礼沉默,轻轻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红红,很可能现在已经坐地嚎啕大哭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发现从前那个痴迷于漂亮罗裙的小姑娘就好像变成了时光中的剪影,同样渐行渐远。
红红噙着泪水看着远去的一切,双掌合起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有个愿望。”
景礼搂住她的肩,温柔应声。
“嗯?”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持续了五年的海上风暴能够停下,故人一路平安。”红红眼睫抖颤,泪水悬挂在眼睫上,“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健健康康的长大。不求后人能够有多大成就、能够肩负起多重的责任,我只期盼他们能幸福开心,不要像我这个先辈一样,与亲朋生死离别两不相干,再也不复相见。”
“最后一个愿望呢?”景礼问。
“最后一愿,”红红的眼泪垂落到大海中,这一次没有化作鲛人泪。她缓缓睁开眼睛,依偎在景礼的怀中,弯唇说:“唯愿我的恩人九重澜大人,此生能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