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婵儿哭哭啼啼地回到太和殿,虞夫人很意外,问她发生何事,她不说,只是哭。
贺砺晚她几步回来,殿中几人又将目光投向他。
虞夫人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发问,皇后面色严肃,问贺砺:“发生何事?十一娘为何哭哭啼啼?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贺砺一脸无辜,道:“侄儿并未欺负虞小娘子,只是问问她的喜好,她便哭着跑了。”
皇后在他面上瞧不出什么,又问虞婵儿:“十一娘,是不是这混小子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收拾她。”
虞婵儿怎么说得出口?只是摇头,脸都不肯抬。
好好的一场两家相看,便这般莫名其妙地不欢而散了。
回去的路上,郑氏又问贺砺虞婵儿为何会哭,贺砺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是夜,用过晚膳后,贺砺冒着雪去了祖父的院子里。
祖父正在温暖的书房里与门客闲聊,见贺砺来了,十分高兴,要贺砺坐下,与他们一道谈天说地。
贺砺道:“祖父,孙儿有要紧事想与你商量。”
门客们看他一脸正色,识相地起身与卫国公行了礼,退出书房。
“何事?”卫国公问。
“祖父,孙儿想如你当年与绥安侯约定的那样,娶孟七娘为妻。”贺砺道。
卫国公叹了口气,道:“你姑母不同意。”皇后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既然成了皇后,她的意见他还是要考虑一一的。
“我知道,姑母嫌弃孟七娘的阿爷不是绥安侯的嫡长子,将来无法继承爵位。她想让我找个更厉害的岳家,以便卫国公府能长久地煊赫繁荣下去,做她和表哥坚实的靠山。可是岳家再厉害,也比不上自家厉害可靠。祖父,孙儿准备参加明年的县试,若是孙儿县试得中,你就做主替孙儿去孟家提亲如何?”贺砺认真道。
卫国公惊讶,对贺砺道:“你要参加科举?可是据祖父所知,这些年你读书可不算用功。”
他们这些贵胄出身的小郎君,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鲜少有肯用功读书的。
“是,这些年孙儿读书确实算不上用功,但孙儿愿意用一年的时间去拼一拼,若是一年的时间,能让我这个以往读书不用功的人县试得中,证明我是块读书的料子,我要走科举这条路,靠自己入朝为官,光耀咱们贺家的门楣。若不能,我就听从姑母的安排,娶个娘家厉害的妻子,不再想其它。”贺砺道。
卫国公想了想,问贺砺:“孟七娘还很小,你确定自己将来就定要娶她为妻?”
贺砺点头:“我原本不确定,但今日阿娘带我进宫与沛国公府的虞小娘子相看,我就确定了。虞小娘子性格温柔,长得也好看,我看着她,与她说着话,心里想的却是孟七娘。我不想以后娶了别人做妻子,心里想着的却还是孟七娘,那一定很难受。可若我是个无用的,那就活该我难受。”
卫国公很喜
欢贺砺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果断性格,他当即将茶杯往几案上一搁,道:“祖父答应你了,只要你明年县试能榜上有名,祖父做主,替你去孟府向孟七娘提亲。()”
贺砺起身,稳重地向卫国公行礼:“多谢祖父成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服了祖父,这件事他就没再向旁人提及,只是拿出自己的私房,去东西市买了许多小娘子爱吃爱玩的东西,去了一趟孟府。
那日去姜家玩了一趟,孟允棠耳朵上生了个冻疮,周氏就不让她去雪地里疯了,说若生冻疮,那是要年年复发的,万一生在手上脸上,会丑得不能见人。
孟允棠耳朵上那个冻疮痒疼了好几日,生怕脸上手上也生出那样的冻疮来,便不去外头吹风,日日坐在屋子里,围着火炉烤烤栗子做做刺绣。
这日,孟础润一大早被送去族学读书,孟允棠与孟以薇两人围坐在火炉旁取暖烤栗子,周氏忽然掀了帘子进来,笑吟吟道:“彤儿,你看谁来瞧你了。”
孟允棠回过身往外间一看,身高比她阿娘还高一些,身穿雪白狐裘,面容俊美微带一丝冷冽的少年跟在她阿娘身后。
不是贺砺又是谁。
丫鬟们进来,将大大小小几十个盒子堆在坐床上。
孟以薇有些局促道站起,道:“阿姐,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个绣活没做好,这就回去拿来。”说罢向周氏与贺砺见了礼,就出去了。
周氏指挥小丫鬟帮贺砺将厚重昂贵的狐裘大氅脱下,道:“外头这么冷,冻坏了吧,快去炉边烤烤火。”
贺砺就在孟允棠对面,刚才孟以薇坐过的小锦杌子上坐了下来。
周氏见孟允棠一声不吭,伸手点了下她的发髻,道:“怎么不叫人呢?懂不懂礼数?”
孟允棠别扭地低声道:“临锋哥哥。”
贺砺应了一声。
周氏对贺砺道:“今日留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我去叫厨下做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贺砺仰头一笑,道:“谢谢夫人。”
周氏高兴地去了,房里只剩下孟允棠与贺砺两人。
孟允棠抬眸偷偷瞧了贺砺两眼,他刚从外头进来,双颊冻得有些泛红,被屋里的暖气一熏,雪白的肌肤如同寒玉蒙雾,水润润的。
“你……”孟允棠想问他来做什么,谁知刚说了一个字,放在炉沿上烤着的一颗栗子突然发出“哧”的一声响,蹦到孟允棠腿上。
孟允棠伸手捡起,烫得根本拿不住,往炉沿上一扔,栗子咕噜噜地滚到了炉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