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宜春楼到知家算不得近。
知随也觉得妹妹近来行事比以前更加荒诞。
任性地想从夫家跑出来就跑出来,听说沉船的事情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惹得沈府忙得人仰马翻不说,又跑去青楼造作,还非要他这个兄长暗中出力帮忙。
知随觉得,这妹妹荒诞起来的样子跟他是越发像了。
谁让他们知家孬种子里就出不来一个好瓜,他当然还是得帮向自家妹妹。
偏偏,他人还在外面,宜春楼那里便传来了不太对的消息。
于是知随难得灵机一动,让人去传话,告诉沈欲,知虞人现在就在知家。
大概是知晓沈欲会来,所以知家的仆人们也早早得到了消息将这位姑爷恭恭敬敬地迎进府中。
偏偏姑爷似乎突然间对他们姑娘极其上心,也不等知随回来,便兀自走向了知虞从前在闺中时住着的闺房。
屋里的摆饰与风格都明显流露着闺中少女的气息。
就连帘子都是姑娘家最喜爱的烟罗粉缎。
在对着窗棂的紫檀茶几上放着一只白玉花瓶,瓶中插了今日新鲜带露的娇花,似也从侧面佐证了屋里头一直有人住的情形。
沈欲目光一一打量过,可脚下却丝毫不停,径直走向垂落了厚厚床帐的床榻前。
隔着床榻,里头听不出什么动静。
只待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将帐帘蓦地撩开,便瞧见了榻上坐起的美人。
知虞缓缓抬起眼睫,率先看到那只撩开了帐子的手掌,随即目光才渐渐看清楚榻前出现的男人。
她喘息微微,另一只手不由地攥起一截被面。
沈欲瞧见了真切的人影后,将手里的帐子随手挂到钩上,眼神却朝她起伏极其明显的胸口扫了一眼。
他语气莫名地发出询问,“怎么喘得这样急?”
不等知虞做出回答,男人手掌看似贴心地撩开她颊侧垂落的乌发,手掌微微下滑却顺势托起她的下颌,好将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很好地纳入眼底。
知虞不可避免地看到他腕上血淋淋的咬痕,他竟也完全不去处理,让她愈发心颤,只当做没看到。
“方才做噩梦……梦见,船沉了……”
她不平的气息就像是醒来后的后怕,仍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沈欲直勾勾地望着她,随即松开了手。
那滚热的手掌从她冰凉的颊侧挪开,让她攥紧的指尖也微微松了三分。
这时才渐渐寻回一些思路,开始兀自同榻前神色不明的男人径直解释起来。
便从她进入雾山寺后做了些什么,接着从雾山寺回来时又发生了什么,一一都事无巨细地交代出来。
“沉船后只觉得水温冰冷,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后来才知晓自己是被好心人给救了,还被送回了知家……”
“哥哥怕于我名声有碍,又怕……怕是郎君没有善待我才有沉船的事情
,这才没有立刻通知到沈家。”
一环扣着一环的解释听起来合乎其理,若非早早在心里头准备好了说辞,只怕也很难糊弄得了沈欲。
沈欲却低头问她:“你果真一直在知家调养,哪里也都没去?”
知虞故作茫然的模样,微微摇头,“没有……”
仿佛刚才宜春楼里的那个女子与她完全毫无关系。
沈欲得了她肯定的答案后却口中轻嗤。
“是吗?”
是吗……
听他吐出这两个字时都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对上他的眼神,知虞几乎瞬间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有没有去过哪里,亦或是扮演过什么角色,根本不需要太复杂的拷问。
她头皮蓦地发麻,想起自己曾在他眼底下完成的一些动作。
他当时虽没有细致去看,但却也是关注着她完成了全程。
要证明的方法很简单,揭开她的被子,解开她的衣服。
他就可以看到她身上有没有不堪入目的吻痕。
通过最直接的方法来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进过宜春楼,或者说,前一天陪着宗珏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似笑非笑地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知虞坐起的身影愈发僵住。
她没有动手,只是颤颤地抬起眼睫,似乎无法做出更多回应。
沈欲等了一息,微沉着嗓音同她强调。
“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唇角是挑起着的,可眼底并无笑意。
眼看她不情愿的模样,外面却又传来一些动静。
絮絮这时候想要进来替知虞解围固然及时。
可沈欲早有准备,让随从将知家所有的仆人都拦在了门外。
随从语气冰冷地拒绝道:“郎君正在给夫人检查身体……”
旁边有无知的下人信以为真,见这些人很不好惹,便转而劝想要进去的絮絮道:“郎君是不是也略通医理,怕是关心夫人呢……”
那些话从门缝里传进屋来,知虞只觉得她们天真到极点。
对方口中的检查身体,可不是单纯的大夫给病人那样的检查。
而是背着她们,在她们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用眼神和手段逼着她自己将衣服解开来。
好让他用眼睛将身体每一处不可示人的位置都寸寸检查,细致审视。
许是怕他真的会动手,她在他发作之前,便抬起手指绵软无力地解开了襟口的系带。
她怕冷般穿得极其严实,连脖颈都不露出。
那系带滑开,白皙的脖颈便骤然露了出来。
再往下解开一根,微微分开的襟口,便叫人接着瞧见颈侧的红痕。
是红疹样的东西,有一粒粒的,也有一团团的。
看起来,很是惊人。
知虞语气轻软道:“那水里脏,我在水里泡过后,身上就起了红
疹,很吓人……”
沈欲垂眸打量,随即伸出指腹在她颈侧蹭了蹭,瞬间疼得她轻轻发喘。
对方指腹抚碰过的地方,恰是昨日要她涂上吻痕的几个位置。
可他对此不予以置喙,反而指尖按在她颈侧弧度继续向下。
知虞双手撑在两侧,紧紧地握住掌下的床褥,强忍住羞耻不去阻止。
剩下的,全凭着她伪装出来的平静心态。
一旦急了,就会暴露出更多端倪。
半片雪白的弧度,颤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
指尖微微挑开。
软衣再往下分毫,便都要看见。
淡淡的粉色映在雪衣下,朦朦胧胧地勾人眼球。
也恰是说明她一直没穿小衣。
便是如此,外头的人还说她兄长刚刚才看过她。
是想告诉他,他们兄妹俩私底下便是这样的坦诚相待?
令人压迫地审视持续得有些久,知虞脸热到终于忍不住抬手盖住了上半部分。
可从指缝底下漏出来,更像是欲迎还拒的手段,还不如不盖。
因为五色嫣虽与他有过几次亲密胶缠的行为。
一些地方别说看,手掌与唇舌都不知光顾过了多少回。
可在这样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被他这样看着,她本能地还是羞耻遮掩。
沈欲并未阻止,只是目光在掠过她的眼眸后,似乎偏头嗅到了她颈侧一些异样的气息
知虞低垂着眉眼,连忙解释,“是药膏……我刚擦过,希望这些疹子能快些消下去……”
这样的解释也不知对方会不会信。
可他也仍未对比提出质疑。
沈欲微微垂眸,反而愈发笃定地在她耳畔喑声暗示:“我猜……”
“裙子底下不是这样。”
果不其然,这话惹得榻上的美人眼皮猛地一跳。
因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将裙摆堆叠到腰侧,便能彻底地叫她无可辩驳。
知虞这时衣衫不整,都顾不上将衣襟合拢,蓦地前倾着上身任由乌发滑落其中。
只急切地抱住他隔着裙摆毫无防备地按在她膝上的手腕。
显然这处才是她的底限所在。
“薄然……”
微微发颤的语气险些就要暴露出掩藏不住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