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虞要找的借口并不难。
只需要借着知家的名义,便可以轻易对沈欲说出足够多的提示。
“我在知家的时候,有听到过一些闲言闲语,还有些秘密的谈话……”
知虞一面打量着男人的神色,一面继续道:“那位圣上在他还是一皇子时,便根本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庸庸碌碌。”
甚至,大皇子死前都不承认龙袍案是他栽赃给宗珏的。
相反,他还咒骂过这是宗珏自己故意设下的局。
但这样的话也只会被旁人当做是胡话。
毕竟这是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尤其是一向只知风流潇洒的宗珏焉能设计出这样城府极深的事情?
竟先是故意在自己府上设置了龙袍案,引来大皇子的揭穿打压。
继而在合适的时机,让大皇子成为这桩龙袍案的幕后主使。
如此,才能确保大皇子彻彻底底地无法翻身。
这样的事情,便是说出去都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可大皇子为了自保,最后关头的确有寻到一些证据可以证明。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死了。
知虞虽拿知家当了幌子,但这一切也的的确确是她从书里看到的内容。
可出乎知虞意料的是,沈欲对此没有太大的惊讶。
因为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且也许比她想象中要知道的还要多。
沈欲当初会扶持宗珏,当然不是看上对方的纯良无害。
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
再者说自古以来,会成为帝王的能有几个是简单角色?
他选宗珏,是因为宗珏比宗珣要更狠。
宗珣即便是大皇子,也不过是个蠢物,即便将皇位给他都坐不稳。
知虞语气试探,“那郎君可得防着点对方……”
男人默不作声,指腹却缱绻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垂眸盯着她的眼睛。
即便是紧张,她亦是不敢显露什么情绪。
而后才听到沈欲淡淡地应答了句,“我知道了。”
知虞眼看着似乎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偏偏接下来复又得寸进尺地试探几次。
沈欲在一些事情上坚持的规矩便近乎流露出了冷漠的本性。
譬如他与同僚议事之时,便不会准许知虞留在倚危阁中。
知虞每每都不敢过于刻意,可不管怎么做都没有一次成功过,让她不由心焦。
所以后面过来倚危阁时,虽表面仍是要等郎君回来的模样,可却没少在里头四处查看。
打着好奇的名义,想要暗中翻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只说沈欲与一行人回来后,按着往常的惯例,都是在倚危阁中谈事。
左右各两排座椅。
那些官员落座后,婢子们也将茶水与茶点一一奉上。
沈欲习惯地绕过桌案,走到桌前坐下。
只是在开口前余光冷不丁地瞥见桌底下有个什么东西,他眼皮微微一跳。
细看,便瞧见了藏在桌底下面色无措的美人。
知虞这个当事人投来的目光似乎比谁都要更加迷茫。
以往都会令婢子在沈欲回来时提前过来通传她一声的。
可许是今日没有特意交代过,那婢子竟也就真的没有提前通传,不知是一时给忘记了,还是过于死板。
如此才叫沈欲带旁人进来议事时,让她竟会落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表面上手里握着一只笔,暗示对方自己藏在这里只是在捡桌底下掉落的毛笔。
可事实上知虞却是在他回来前,发觉桌底下有个疑似机关的物什。
她正想仔细查看,接着就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身子霎时也只能继续僵在桌子底下。
知虞想到外面都已经坐满了人,顿时也薄着面皮指望沈欲大度这么一回,别叫她在人前丢脸。
沈欲微微挑眉,却缓缓启唇冲着那些议事的人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知虞虽不至于多了解他,可听见他这副语气便猜到他多半是想要叫他们停下讨论,然后继续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好将她叫出去。
可这次和以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若真这样出去,知虞会觉得很是丢脸。
眼见着他正要继续往下说时,美人霎时气恼地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男人口中隐忍地“嘶”了声。
那些官员立马好奇地抬起头来,朝桌案后的沈欲看去。
“大人怎么了?”
沈欲余光阴恻恻地瞥着桌底。
知虞有些害怕,却仍不肯松口,水汪汪的琉璃眸里生出些雾气。
好似这次要还赶她出去,她就一定会红了眼眶。
沈欲抚了抚指腹的扳指,随后沉声道:“无事,继续。”
他若无其事地摘了扳指,看似在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话。
可却暗中抚到了她咬人的唇瓣,将指节探入那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软温暖的小嘴。
美人双手扶着他的膝,趴在他膝间仰着雪颈仍无知无觉。
湿润雾眸柔柔弱弱地瞪了他一眼,一边继续啃咬他的指节发泄脾气,叫他指根上都是密密疼痒的齿痕。
她自以为咬得他很不好受。
殊不知,光是看着这一幕,都叫人觉得血脉偾张。
沈欲眸色愈深,呼吸也有些沉。
可那些人全然都没有任何察觉,议论起一件争议极大的事情时,甚至还询问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