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涛先生很是满意。
旁的不论,只单对学识的敬重与追求,童子学这些出身高门大户的小郎君小女郎们,却是半点不比别个差。
“昨日里教授过的内容可还记得?先来诵读一遍吧。”
孟彰只一听,就知道这位先生是在照顾他。
在孟彰初初入读童子学时候,他的学习进度其实是跟王绅、庾筱、谢礼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有着一定距离的。但后来这些差距,单只是明面课程上的差距,已经在这段时日以来被孟彰自己补上了。
正常情况下,孟彰可以同王绅、谢礼这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一道听课。
可偏偏这几日,孟彰请假了……
原本已经被补上的课程进度如今又落下了一截。
尽管这落下的一截课程进度未必能影响孟彰多少,可到底是存了几分妨碍。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起……”
在孟彰心念闪过时候,曾涛先生已经在给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们起头了。
王绅、谢礼、庾筱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也不拖沓,齐齐诵念出声。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非我愆期,子无良媒。……”
孟彰的《诗经》也已经取了出来,翻到《卫风》中的《氓》,自然而然地跟着诸同窗一道开始诵读。
“……非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孟彰、王绅、谢礼、庾筱这些童子学的小郎君小女郎们将一首《氓》诵完后,曾涛先生便开始为他们讲解这首古诗的深意。
“……这一首《氓》,是先秦时期卫地一位女子自述夫郎辜负离弃的长诗歌谣。全诗更有六章,每章各十句。从第一章所写的动心钟情起始,到第二章所说的定下婚盟,……”
童子学学舍里全都是未来得及长成就早早夭折亡去的小郎君小女郎,男女情爱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虽不是全无概念认知,但也触动不了他们的心弦,这会子就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
曾涛先生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多说起《氓》中女郎的情感脉络,而是更多地分析这一首诗文的艺术性与整体框架。
“昨日里我已经领着你们粗读过这一篇长诗,料想你们各自归家以后也有继续通读这首《氓》的,那么,你们觉得这一首《氓》,诵读起来的感觉如何?”
童子学里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们有的低头,有的抬头,有的则偏转视线看向侧旁的友人。
曾涛先生含笑:“王绅,你来说一说如何?”
王绅半点不怯场,从坐席处站起,拱手对曾涛先生一礼,方才回答道:“此诗读来,甚为流畅,且其中的感情……”
他认真想了想,补充道:“我虽不是很能理解,但确实可以从这些文字的记载中,感觉到那位女郎的感情变化。”
“很好。”曾涛先生赞了王绅一句,又问,“你觉得这首《氓》里,哪些文字最能传递出那位女郎的感情呢?”
王绅停了停,回答道:“从女郎所使用的口吻、诗词架构、诗词布置与种种手法的应用。还有……”
孟彰的视线也停在手中翻开《诗经》的那一首《氓》处,但目光中隐隐带出的怀念与悠远,却似乎让这首歌谣沾染了某些莫名的意味。
……真的很像。
很像他当年高中时候,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解一样。
片刻分神后,孟彰笑了笑,重又将心神收回,投入到这一日的课程里。
曾涛先生将一首《氓》说完,又叮嘱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们细细体悟以后,他招手,将孟彰叫了上去。
孟彰从自己的案席离开,一路走到曾涛先生的案台前。
一拜作礼后,孟彰捧着《诗经》直身站立。
“《诗经》打开吧,翻到《淇奥》篇。”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