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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见血,只是不喜,每次见血,梦里头都是黏糊糊的铁锈腥气,好影响胃口的。但这天他跟在京纾后头,眼前昏黑却没摔跟头,跟得太紧所以鼻间全是京纾肩背处衣料上的蓬莱香。

他闻着那香,就顾不上别的味道了。

这天确实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小半土匪被押在仇锋房前的台子上,乌泱泱的一片。仇锋单独跪在最前头,他渐渐苏醒,对此间情况还很懵然,直到仰头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柳青儿”,登时恍然大悟,这是一出美人计!

辛年将整理好的名册呈给京纾过目,说:“二殿下正在后头处置山上的老弱妇孺和被捉上来的良民,要过会儿才能过来。”他见徐篱山一直抿着唇,便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药包递上去,“这是莫先生用肉桂、丁香等做的糖丸,味道清新,公子含一颗吧。”

“多谢。”徐篱山摊开手掌,接过药包,将糖丸含进嘴里。

察觉京纾的目光,辛年主动附耳过去,交代道:“是莫先生给属下的,他说公子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怕公子吐了。莫先生还让属下‘点拨’主子,说谈情说爱不能忘了细节处的关怀。”

莫莺果然更擅长于此道,京纾记下这道“点拨”,快速将名册看了,递给辛年。一旁的徐篱山将糖果拨到一边,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降了的土匪?”

“先行羁押,按罪论处。”京纾说。

徐篱山偏头,“但要如何才能定罪呢?”

“让他们每人写下一纸认罪书和指认书,再从被救出的良民以及城中百姓处求证。”京纾说。

徐篱山一拍手,“殿下英明,若想活命,他们的指认书必然要写得极其认真,但每人都写一封方便对照再查证,不至于平白污蔑了谁。只是,”他笑一笑,“我以为殿下会将这栖梧山化为炼狱,全部诛杀呢。”

辛年解释说:“要立威震慑,杀了方才那些已然足够,想要给百姓交代,便绝对不能放过仇锋,但是对于某些被迫沦为土匪、不愿主动为恶或是心怀改过者,未尝不可从宽处置。”

徐篱山说:“殿下恩威并施。”

京纾抬指敲在徐篱山额上,“少拍马屁,你……”他突然偏过视线,对上下方的仇锋,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徐篱山瞧。

京纾理解了一下那目光,觉得就是“找死”二字。

徐篱山察觉京纾的异常,问他怎么了。京纾说没事,道:“将仇锋绑上柱。”

身后的两个金昭卫领命下了阶梯,京纾收回目光,看向徐篱山,后者身子偏着,是向着他的,那蒙着的眼也是看着他的。心底的那股郁气突然浇灭了些,他问:“你说,该如何处置仇锋?”

徐篱山说:“此等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之辈,论罪当诛。”

此时,仇锋被悬空绑上长柱,立在台前,他挣脱了两下,朝阶梯上方吐了口水,嚷道:“我当哪家能养出这般绝色呢,敢情是贵人的脔/宠啊!都说肃王殿下无情无心,不想也养着兔儿爷呢,只是你这小仙子被我/干了……”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铁箭当空射出,猛地从后往前钉穿了仇锋的左肩膀。仇锋吃痛闷哼,却无法转头看向射箭的人。

京纾抬眼,见正前方的一处示警楼上,京珉宽袖未束,袖摆被风吹着,左手执弓,神色冷然。柳垂站在京珉身侧,手上提着箭筒,京珉拉弓,又是一箭射出,钉穿了仇锋的右肩。

仇锋出言侮辱,徐篱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他只是觉着周遭气息冷凝,京纾肯定是动气了,还听见了两声破空,像是射箭的声音。

此时仇锋被两箭钉穿膝盖窝,惨痛响彻四周,徐篱山语气轻松,试图缓解以身边这位为中心向周围散开的低气压,“谁射箭了?这一声一声的,是故意折磨人呢。”

京纾不再看京珉,把话说得奇怪,“自然是心疼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