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粒点蜜饯其实不是她买的,而是曹翊吩咐人准备好的,她也是马车到家的时候才知道,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二念和三念欢天喜地奔入堂屋,湘灵怕他们够不着,笑着跟了进去。
一念却慢吞吞地走到辛夷的面前。
“你卖掉金娃娃了吗?”
这小屁孩儿,又来了。
辛夷瞥他一眼,“没有。”
一念:“你又要办酒菜,又要称糖果,你还有钱使唤吗?”
辛夷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孩子,将面脂柜子合拢,一把揪住他的手腕。
“来,你跟我来。”
一念被她拽着进了屋,看着她从床下拖出一个黑漆的箱笼,拿出一个钱袋倒在床上。
“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
那是昨晚曹翊给的诊金。
三个长得像小蛮腰似的银锭子,沉甸甸的,足有六十两重。
一念很是吃惊,“你哪里来的银子?”
辛夷朝他翻个白眼,“给人看病赚的。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你还怕我会让你们饿肚子不成?嘁!”
说罢她将银锭收起来,不耐烦地推一念。
“好了好了,快去外头吃东西,别整天跟个小唐僧似的念叨我,烦人。”
一念没问唐僧是什么,而是蹙紧小眉头。
“那这些银子够你开医药铺子么?你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
“要你管老娘的事?”
辛夷举起钱袋子,一副恶毒后娘的腔调,作势要揍他。
一念这才不高兴地哼一声,出去了。
“疯女人。”
辛夷好笑,“治不了你,小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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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手脚麻利,去汴京城打了个转,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满载而归,驴车上装的全是酒菜。
在北宋汴京城,没有外卖这个词,但外卖业务已不新鲜。市井里条件好的人家,常有懒得开火做饭的时候,要么下馆子,要么购买现成饮食回家食用,更有甚者,直接让店里的伙计送到家来。
辛夷和良人家是对门,桌椅不够,便直接从张大伯家里搬回来,在院子里摆上满满两桌,请来小曹娘子和要好的几个乡邻,从申时吃到太阳下坡。
小院里欢天喜地,而一墙之隔的张正祥家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偌大一个宅子沉寂下来,冷清得像一座孤坟。
妇人们吃饭的时候也嚼舌根,说从张三郎客死他乡,张正祥家就要败落了。
天擦黑的时候,客人们都带着辛夷准备的小礼品各自回家了,辛夷点燃油灯,搬出石臼来舂药,张家大嫂龚氏这时却悄摸摸地过来,找辛夷借火折子。
然后,借机说家里的破事。
“二郎晌午又去了一趟城里,方才哭丧着脸回来的……原本开封府答应要放二弟媳妇回家的,可皇城司的官爷将人带走了,二郎去皇城司外面蹲守半天,人家门都没让他进……”
辛夷一怔。
傅九衢屁丨股开花还不忘办公呢?卷啊!
龚氏瞥她一眼,叹口气,“说来也是作孽,原本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多好,弄成如今模样,婆婆还在榻上躺着呢,脖子肿得说不出话,二郎家两个娃哇哇哭……”
辛夷敷衍地笑一笑,“是啊,作孽。”
龚氏看着她,“你说二弟妹进了皇城司狱,还出得来吗?”
辛夷:“那得看她皮下到底是什么鬼了。”
小谢氏是第一个跳出来冤枉辛夷的人,小谢氏恨她甚至比刘氏更甚,辛夷忘不掉她那一双怨毒的眼睛,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开封府审不出来的事情,也许到了皇城司,能审出不一样的结果呢?
临走的时候,龚氏吞吞吐吐地问:“三弟妹,若是婆母回心转意了,请你回去,你还肯和我们做一家人吗?”
辛夷差点笑出声,“让她歇了这份心思吧。还做一家人?除非汴河水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