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我跟随郡王多有不便,不知道长公主准备让我怎么跟随?”
长公主脸上恢复了从容,淡定地朝她一笑。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辛夷:“是。”
赵玉卿收回手,拿起凉茶喝一口,双眼露出满意的笑。
“我让钱妈妈先送你回去,今夜之事,万万不可向任何人提及,你可明白?”
辛夷低头,“民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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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凉风习习,池塘有浅睡的蛙,在畅声歌唱。
夏日的福安院宁静一片。
辛夷离开时的心情已与来时不同,双脚有点轻飘飘的。
她和长公主之间居然有了秘密,还是要瞒着傅九衢的那种?
这事,她觉得自己得回去消化消化……
她思忖着,唇角带笑,并没有注意角落里海棠树尽头的周忆柳。
周忆柳注视着她,在钱婆子恭维的笑声里越去越远,这才慢吞吞走出花丛,去了福安院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心情不错,看到她进来便是莞尔一笑。
“这么夜了,你睡下便是,不必过来。”
周忆柳微微一笑,替长公主整理床铺,柔声软气地道:“这些事我都做惯了,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呢。”
长公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沉吟片刻,突地一声叹息。
“把你放去临衢阁,是我思虑不周,误了你……忆柳,好孩子,你过来,本宫和你说说话。”
周忆柳迟疑片刻,慢慢踱过去,垂手站在长公主的面前。
“殿下……”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语气亲和慈爱,“郡王就要南征了,他那脾气是谁也拦不住的。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磋磨下去。我想过了,等着他总归不是个办法……幸好当初让你去临衢阁,我也没有把话说死,你如今也算不得是阿九的人。不如,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殿下!”周忆柳吓白了脸,没等长公主把话说完,便先打断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婢子不愿。”
长公主微怔,“不愿什么?”
周忆柳扑嗵一声跪下来,泪水涟涟地仰头望着长公主。
“自古贞节烈女,不事二夫。郡王虽未碰过婢子,但自从长公主把婢子送去临衢阁,给婢子交代了那些事情,婢子心里便已认定了郡王,此生……非他不嫁。”
顿了顿,周忆柳看赵玉卿脸色不好,知道这些贵人最是喜欢帮下人决定命运,一旦遇上抵抗便会觉得忤逆,向来只顾自己的心意,并不真正在乎下人的生死,她又悲悲呛呛地把话圆了回来。
“若是殿下觉得婢子不配侍候殿下,或是觉得婢子在长公主府里碍眼,大可以把婢子再放回白云观出家……婢子此生,纵是死,也不会再许他人。”
赵玉卿本是一个良善的性子,周忆柳又跟了她多年,事无巨细的照料着她,赵玉卿原本就是心疼她可怜才出此下策,又哪里会狠心让她离开?
“痴儿,痴儿啊。”长公主长声叹息,“都怪我那逆子,当真是不长眼,这么好的姑娘放在面前,也不知道多疼惜几分……”
她握住周忆柳的手,见她仍在吸鼻子伤心哭泣,连忙拿帕子替她拭泪。
“不哭了不哭了,本宫就是怕委屈了你,既然你甘愿留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等阿九得胜还朝……”
说到这里,长公主咬牙切齿般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
“本宫便是用绑的,也要将他绑来与你圆房,绝不让他负你一腔情意。”
周忆柳磕头谢恩,泪如雨下。
“长公主待婢子恩同再造,婢子誓死向着郡王,向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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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恍恍惚惚地回家睡下,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没有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告诉傅九衢。
在说与不说之间,等到天色见亮了,让她在家等他的广陵郡王才过来药坊。
他风尘仆仆,眉目间满是疲色。
辛夷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假装生气,“有事你便忙你的去,一夜不回,天亮又急急忙忙过来做什么?看你这模样,像是欠了周公五百次棋局似的……”
傅九衢知道她的小性子,坐下来微微阖眼,淡淡地笑。
“惦记十一妹的早膳,可不巴巴地来么?饿了。”
一句饿了听得辛夷柔肠百转,再多的不满都发不出来,哼一声,亲自下灶将自家的早膳端上来,一一摆好。
“粗茶淡饭,广陵郡王将就用吧。”
傅九衢勾了勾唇角,扬眉笑看着她,慢吞吞地拿筷子。
“小没良心的东西!亏爷惦着你,一得空闲,便急忙过来看你。”
辛夷抿嘴失笑,坐下来,替他剥鸡蛋,轻描淡写地问:“昨日官家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傅九衢垂目,语焉不详地笑:“公事。”
辛夷:“大理世子的案子?”
傅九衢手指微顿一下,点点头,“是。官家对此案十分上心。”
辛夷看着他修长的指节上那不经意的迟疑,微微一笑,“那孙公公说的印鉴又是什么?”
傅九衢看过来,“朝中之事,十一妹不要打听。”
说罢,他可能怕辛夷不高兴,又凉凉一笑,“知道太多事情,对你无益。”
昨夜他的皇帝舅舅召他进宫,确实大发雷霆,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通。
起因便是他私刻吕公柏的印鉴反转香料案,将吕家摘出来,并巧手设计了张尧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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