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在,请官家示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反复提及。
赵祯盯着面前这张明艳的俏脸,嘴唇扯了扯,声音浅淡地问:“公主腹中胎儿可保得住?”
辛夷平静地回答,“官家说保得住,臣妇便竭尽所能。官家说保不住,臣妇……便无能为力了。”
赵祯的眉头蹙得更深。
他捋着美髯,怔怔望着落在花窗上的阳光出神,许久没有说话,这皇帝人到中年仍是风流体态,却难掩沧桑,明明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萧瑟。
书房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辛夷想,赵祯膝下无子,长大成年的女儿也就福康公主一个,私心里应当也想看一眼外孙的吧。
可惜,那是普通父母的希冀,却不该是皇帝的。
“公主就交给你了,让她好好将养。”
赵祯声音未落,起身拂袖便走。
辛夷一怔,方要追问,就听傅九衢道:“舅舅,母亲说留你用饭。”
“不用了。”赵祯拉下脸大步往前,“那个不孝女你让人给朕好好盯着,让她在府中反省,再去见那个人,替朕打断她的腿。”
傅九衢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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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走便走,赵玉卿将他送至府门外,赵祯没有对她多说什么,黑着脸便上了轿辇。
赵玉卿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皇帝压着怒气,也不敢多问。
书斋二楼,傅九衢将辛夷从地上扶坐起来。
“膝盖疼吗?”
辛夷从来没有长时间的跪过,膝盖是有些发麻酸软,但眼下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皇帝临行前的那些话。
“你说官家那话是什么意思?”
傅九衢在她眉心吻了吻,嘴角扬起笑容,“哪句话?”
辛夷嗔怪地瞪他,“公主呀?什么叫把公主交给我了?那肚子里的小孩,到底留是不留?”
傅九衢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唇角不由勾出几分笑意。
“我看你应对自如,以为你早已明白官家的心意?”
辛夷看他不以为然的模样,不高兴地哼声,“我要是明白,就不那么说了。”
傅九衢沉默一下,漆黑的星眸浮上凉意,“不留。”
这个结果不算意外。辛夷怔忡一下,点点头。
傅九衢淡淡道:“官家对张巡厌恶至极,怎会因公主有孕而受他拿捏?我们这位舅舅,宅心仁厚,良善温和,但心有明镜,骨子里极是谨慎。”
辛夷点头,“那我就明白了。只是公主那边,只怕要费一番工夫了。”
傅九衢道:“她就是性子娇气,惯出来的毛病,官家说交给你,你只管诊治就是。”
辛夷轻轻唔了声,笑道:“话虽如此说,可公主就是公主,人家父女两个今日不开心可以置气,明日气顺下来还是父女。我们只是外人,得罪公主,总归不是好事。”
傅九衢不以为意地哼了声,“你连皇帝都不怕,还怕公主。”
辛夷笑了起来,“谁说我不怕皇帝的?”
说到这里,她想到方才进入书斋时紧张的气氛,又问起傅九衢,关于高明楼和她身世的事情,是如何跟赵祯交代的。
傅九衢眉头微蹙,“高明楼从汴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