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一怔。傅九衢托住她的腰身,便将坠在腰上镶了珠玉的带子轻轻解开,辛夷脸颊一热,连忙摁住他的手。
“九哥……”
傅九衢看她秀眉微蹙,懒懒一笑,淡淡道:“衣裳在书斋便脏了,不褪下如何好睡?”
轻衫垂落,被傅九衢丢出帐外,又拿出寝衣为她换上。
“等睡好再沐浴。”
辛夷想到方才的小误会,耳根还有些热,垂眸点头,不去看她的新婚丈夫,傅九衢见她这般,扬眉浅笑。
“我没你想的那般禽兽。”
说罢便为她挪放枕头,拉上凉被,温柔地哄,“睡吧。”
辛夷:“你不躺下睡一会儿吗?”
傅九衢低下头来,滚烫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温暖的大手握了握她的,“我去洗洗再来,你不用等我。”
“唔好。”难得广陵郡王善心大发,软榻凉被馨香馥郁,辛夷躺在上面很是舒服,很快便有了睡意,没等傅九衢回来,已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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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从净房出来,换了身衣服便离开了临衢阁。
这个时辰,大理使团出事的消息已然传遍汴京。
小报横飞,添油加醋,比高明楼携妹入京时还要热闹。
傅九衢从临衢阁一路去了福安院,长公主在等他。
“母亲。”傅九衢恭顺行礼。
长公主眼神黯下,一言不发地看了儿子许久,心里起伏的波澜才渐渐平息下去。
“我要不是从别处听到消息,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傅九衢微抬眼皮,“儿子今日回来便会向母亲禀呈。”
哼!赵玉卿不悦地瞪他,“坐下说吧。”
傅九衢端正地在她下首入座,平静地道:“外间传闻真真假假,母亲不用全然相信。”
赵玉卿盯着他,脸上半丝笑容都没有,“你娶的那媳妇儿并非大理高相国的千金,是真是假?”
傅九衢皱眉:“真。”
赵玉卿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那谏言参你欺君罔上,蒙骗朝廷是真是假?”
傅九衢:“真。”
“混账!我看你是苍蝇掉到了酱缸里,糊涂透顶了你。”赵玉卿加重语气,手指头伸出来,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戳死他。
长公主素来温柔良善,像这般痛骂儿子的时候十分罕见,可想而知,她真的气狠了。
“坊间传得有多难听我就不说了,只说你瞒着你舅舅办下这桩糊涂事,就没想过事情拆穿要如何填补这弥天的漏洞?她可以不是名门千金,不是世家勋贵,但她不能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啊?”
“她不是野丫头。”傅九衢知道先斩后奏瞒着母亲多有不该,因此无论赵玉卿说他什么,都不还嘴。
可一说辛夷,他便抬起头来。
“她就是你千方百计送入军中想让她跟着我南去的张小娘子。”
赵玉卿脸色微微一变。
坊间消息只说高明楼在静江府杀了真正的大理使团八十三人,又在樊楼制造了血案,并不是真正的大理相国之子,然后嘲笑长公主府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假千金,被人鱼目混珠,嘲笑广陵郡王当了冤大头。
而谏官们则是参了他一本,说皇城司早获秘报,得知高明楼杀人放火冒充使臣等等罪行,却因为收受了高明楼的汗血宝马和异族美人等贿赂,不仅隐瞒不报,还故意放高明楼逃生,可谓罪大恶极,应当革职法办。
但没有一个人提及大理这个假千金就是死去的张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