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玉却进来了。
她带着个小厮,在炕桌上摆上酒菜,又在屋中安放好一架古琴,这才退至一边。
很快,杏圆带了个含羞带怯的小娘子进来,一袭轻纱软裙,腰肢袅娜,上前先给傅九衢和辛夷行了礼,再款款坐到琴台边,素手轻弹起来。
傅九衢看得眼波微动,“你在搞什么鬼?”
辛夷摊了摊手,“请。”
傅九衢看一眼那几个家常菜,以为是辛夷亲手做的,突然一笑,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疯……
可她凭什么疯呢?
且不说他没有兴趣找女人,就算有,好像与她关系也不大吧?
等等,难道是在吃醋?
傅九衢扫一眼抚琴的妖娆女子,浅浅一笑,坐到炕桌边上,意态闲闲地吃着小菜,修长的手指打着节拍,看得十分舒心的样子。
辛夷站在他的身边,斟酒。
“你喜欢吗?”
傅九衢掀起眼角,淡淡的笑在他唇边辗转,“人间尤物,是个男人都喜欢吧。”
那抚琴的女子听到赞叹,小脸微微一红,放在琴弦上的手指更软,投向傅九衢的目光更是柔情万种。
辛夷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喜欢就好。等你吃饱喝足,我会为你安排侍寝……”
等等,侍寝?
傅九衢突觉毛骨悚然,狐疑地望向她,“你在说笑?”
“我没心情跟你说笑。”辛夷正色道:“一会儿我会亲自伺候在侧,甘当绿叶,先给小娘子检查一下身子,保障好你的安全,然后再为你摇旗呐喊,务必让你们爽快了才是。”
傅九衢倒吸一口气,抬手去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辛夷侧开脸,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我想好了,与其让你背着我偷偷摸摸,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来,祸害我九哥的身体,不如我亲自监督,亲自检查……”
“咳咳……咳!”
傅九衢一口酒水卡在喉咙,差点呛死。
“滚滚滚滚!”
他捏了捏喉管,朝那抚琴女子摆摆手。
“下去吧。替我给平原郡王道个谢,就说家有悍妻,他的美意,我消受不起。”
那女子从见到傅九衢第一眼,已是小鹿乱撞心花怒放,再碰上这么通情达理的郡王妃,她以为从此就要依附权贵走上人生巅峰了,哪晓得广陵郡王会突然翻脸?
“郡王……”
小娘子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下来。
“是不是妾,妾做错了什么?郡王只管教训,妾改,妾一定改。”
傅九衢看着辛夷面不改色的样子,恨不得把人直接丢出去。
“丑不是缺点,不用改了。杏圆,送客!”
“等等!”辛夷神色平和的对杏圆交代,“先将玉容娘子请到厢房歇下吧,万一稍后郡王又起了性子,再叫过来侍候便是。”
玉容娘子脸上再现一抹希冀,不停地感谢郡王妃。
杏圆看一眼辛夷,见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赌气,低头应下,然后将泪光楚楚的小娘子请了出去。
辛夷一言不发,坐下来吃饭。
傅九衢看她一眼,轻轻地笑,“以后你不高兴我做什么,直说便是,何苦闹这一出,让人笑话?”
辛夷道:“我高不高兴不重要,郡王高兴就好。”
傅九衢敛住表情,沉默地看她片刻,“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惯会狎妓嫖丨娼的烂人?”
辛夷平静地道:“这个我管不着,我只管在九哥回来前,照顾好你的身子,不让你糟践了他……”
傅九衢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让她气死。
“这个女人哪里来的我根本不知情,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但看她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是怒火中烧,完全控制不住。
辛夷看他生气了,沉默一下,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片笋干,“孙公公的爱人亲手做的,一番心意。吃吧,别浪费了。”
傅九衢不说话,倒一杯热茶饮尽,再将茶盏重重放下。
“你不用阴阳怪气,到底要说什么,直说就是。我没你那么多心机,更不想猜你的心思……”
见辛夷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自己,他那点坏脾气又情不自禁地压了下去,放柔了声音。
“我知道你痛失所爱,很难过。可我困在这里回不去,系统也召唤不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也很烦的,你知不知道?”
辛夷:“我知道。”
傅九衢眉梢一挑,“那你还来气我?”
辛夷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是在气你,是在教你做人。”
“……”傅九衢双眼冷冰冰的。
“这个世道的人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今日是送个女人,明天呢?你要不防着一手,多留个心眼,说不定哪天就着了别人的道。到时候,你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傅九衢心里的火气彻底灭了。
他眼梢微抬,温声带笑,“关心我?”
辛夷:“关心我九哥。”
“都一样。”傅九衢大言不惭地认下,淡然一笑:“今天的事,是我大意了,答应得太爽快。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他们那点雕虫小技,我只是懒得计较……”
专注科研领域让他错失了很多人际关系的历练,但他一个智商超群的人哪里会真蠢?平原郡王献女色讨好他,当然不仅仅为了一幅画。
“下次不会了。”
傅九衢意外自己道歉会这么快。
可话出了口,收不回来了。
他道:“那天在药坊,我不该那么说。明知道你的心思,还往你伤口上撒盐。但你也把我收拾够了,害得我差点要卖身。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