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的人,是闹不起来的。
不重要的事,更入不了彼此的眼。
就好像长久以来的某种默契和那一扇关门的窗户纸,就这样被一个叫郁湄的小娘子,几个普普通通的粽子给捅开了……
辛夷很不想承认,却无法欺骗自己。
她不愿意傅九衢与郁湄有超乎寻常的接触,自私也罢,为了九哥也罢,找再多的理由,也抛不开这个事实。
“不好意思……”傅九衢见她不言语,明白自己又越界了,忽而感慨地一笑,“做夫妻久了,就好像真成了夫妻似的……原谅一下,我演技好,难免入戏。”
辛夷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一层羞尬放了下来。
顺着他给的台阶就往下说。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她似笑非笑地道:“他们都说你是被小狐狸精勾去了,但我相信,你是办正事去了。”
傅九衢没有想到会换来这种信任,眉梢一扬。
“辛大夫有长进?会说好听的了……”
辛夷笑了笑,“难道不是?”
傅九衢笑着抬手,虚虚地点她,“高手。挖好坑在这儿等我。”
“请吧。”辛夷拖一个枕头过来将背后垫高,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傅九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真要听?”
“真听呀。”
“不吃醋?”
辛夷玩味地回视,眯起眼,“你还真是去见郁湄了?”
“嗯。”傅九衢看她一眼,“严格来说,不是见她,是她带我去见她的母亲。当然,不只我一个人,程苍、段隋都在。”
其实后面那句根本不用解释。
辛夷若有似无地一笑,“然后呢?”
“然后……”傅九衢笑了一下。
“还能怎样?千恩万谢,恨不得以身相许……”
辛夷这回笑出声来了,“你还真是自信。”
傅九衢:“司马昭之心,无须猜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她的母亲郁氏,有点名堂。”
辛夷正色问:“怎么说?”
傅九衢冷冷一笑,“郁氏拒绝了帮助。”
郁湄带回知州大人并没有征得母亲的同意,见到傅九衢的第一眼,郁氏的不安和慌乱便无所遁形。在傅九衢宣称要重审旧案,让她提供线索后,郁氏更是断然拒绝,表示事过多年,不想再揭伤疤。
“她说她已认命,没有冤屈要申……”
一个带着儿女艰难度日,又沉冤多年的妇女,在得到知州大人为她申冤的保证后,这样的表现显然不合逻辑。
辛夷望着傅九衢,浅浅一笑。
“要么她就是凶手,要么她有难言之瘾,见不得光……”
傅九衢望着她笑,“辛大夫怎会如此聪慧?”
辛夷抱住被子,“别夸我,容易骄傲。你接着说……”
傅九衢:“说完了。”
“郁氏拒绝后呢?”
“我自然不好强人所难。”
辛夷才不相信傅九衢会善罢甘休,斜睨他一眼。
“那你为何会这个时辰才回府?难不成,查案之余,还抽空安抚了一下伤心欲绝的郁湄小娘子?”
傅九衢抬手,用力指一下她的脑袋。
“拈酸吃醋,你很有一套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见过郁氏后做什么去了,有没有和郁湄在一起,而是撩袍起身。
“我让沈光栋派人盯着她们,你无须操心什么。时辰不早了,快睡,我去沐浴。”
辛夷看着他的背影。
“那个郁湄真的是九哥的妹妹……”
男人突地回头,“我们要不要演一出戏?”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
傅九衢道:“是不是兄妹,我说了不算。”
辛夷迟疑一下,望着那双秋暮般深幽的眼,“演什么戏?”
傅九衢似笑非笑,“你说,若我夫妻二人因此离心,会有多少人乐见其成?这扬州府里,又会生出多少魑魅魍魉?”
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辛夷听得明明白白。
这是让她假装与他生出嫌隙,故意拈酸吃醋呢。
辛夷想了想,“我眼下怀着身子,帮不上什么忙,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配合你就是了。”
傅九衢微微一笑,下颌线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然后转身去了净房……
那脚步分明比方才轻快许多。
其实,他并不需要辛夷帮他做什么,只要她保全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所以,一个被丈夫嫌弃置身事外的深宅妇人肯定比广陵郡王的爱妻要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