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不丁的吩咐，不仅惊住湘灵，把哄孩子的奶娘都吓一跳。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两个人对视一眼，确定辛夷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松口气。

“那娘子早些休息。”

辛夷微微阖上眼睛，“是有点困了。”

下人们不会计较主子的前后矛盾，即便有些奇怪，也不敢多问，湘灵倒是大胆，犹犹豫豫地走到榻前。

“姐姐，你没事吧？”

辛夷摇头，“没事，你把银霜拎到我房里来。”

“姐姐大半夜要银霜做什么？”

湘灵疑惑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辛夷也不解释，笑盈盈地看着银霜，“你听，咕咕声多催眠啦。”

湘灵：……

辛夷又吩咐她，“你也下去歇一会儿，别把小脸儿熬得太憔悴了，叫你程大哥看得心疼。”

“姐姐……”

湘灵羞答答地瞪她一眼，收拾好屋子，将一面小铜锣摆放在辛夷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这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

辛夷撑着身子下床，草草写几个字绑在银霜脚环上，看着它飞向黑暗的天空，这才躺回去。

这个夜格外漫长，她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让人把孩子带下去，是怕傅九衢半夜里回来找她有正事，房里人太多会有不便。然而，她一直忐忑地等到凌晨时分银霜才飞回来，脚环上空空如也，没有传回傅九衢的音讯。

天亮时，她独自用了早膳，眼皮撑不住了，这才正经歇下。

傅九衢是快晌午时才回来的，风尘仆仆，身上仍然穿着离开时的那身衣裳，一进府门就往天水阁来。

在门口碰到三小只，听他们说辛夷还在睡，小宝也睡熟了，他稍稍一顿，掉头准备回金风阁。

“郡王。”湘灵喊住他。

傅九衢回头，皱眉看过来。

湘灵和府里的下人一样，平常对傅九衢都有畏惧，但这会儿因为心疼辛夷的缘故，仍是大着胆子走上前来。

“郡王，你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陪陪姐姐。”

傅九衢目光微凝，“她说的？”

湘灵垂下眸子，不敢直视，“没有，姐姐总是说郡王很忙，有公务要办，从不许婢子们说郡王的不好，可是我看得出来，姐姐很想郡王陪在身边……”

傅九衢：……

湘灵看着他变幻莫测的俊脸。

“昨夜，姐姐房里的灯亮了一宿，她不说，我却知道，她是在等你。”

傅九衢：“所以？”

湘灵：“你不要走，回来了就去看看姐姐，好不好？哪怕什么都不说，坐一会儿，姐姐也会高兴的。”

傅九衢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回走，果然往辛夷房里去了。

湘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暗自握紧拳头，小声喃喃，“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程苍站在门口，默默地看她一眼。

湘灵察觉出他的神色有点怪异，像在看傻子。

于是，狐疑地拧拧眉头，走近。

“程大哥，你怎么了？”

程苍：“没什么。”

湘灵摸了摸火辣辣的耳朵，“我怎么觉得你眼神不善，像在骂我？不然，我耳朵怎么会突然发烫？”

程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