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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难得能欣赏柏砚那些被称为精神污染的刺绣作品的人,甚至流连忘返,不断在几间暗室徘徊。其中一个和我年岁相近的老人恋恋不忘地看着金色的刺绣作品,无比忧愁地叹气,“可惜我没赶在生前认识他——唉!”

我听到他叹气,也想叹气。

我也为柏砚感到可惜,可惜他失去了很多朋友。

他这一生里中断过很多事,但唯独刺绣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中断过的事。他本来该有很多共同爱好的朋友,有更丰富的私人生活,更多彩的情趣世界。

然而,有太多时间,他都在封闭自我。他不和别的任何人产生交集。他让自己孤独地坐在被定格的宇宙里。

展览举行的第五天,我顶不住了,不论是站一天,还是坐一天,都叫我腰酸背痛。

幸好柏莱有空,临时过来帮忙。年轻人到底是不一样,不仅健步如飞,连说话的中气都比我足太多。相比说话慢吞吞的我,工作室里访客更听柏莱的招呼。

问题也紧随而来——柏莱和莫亚蒂明明互不认识,但他们俩不知怎么都无视对方,只和我说话。

我夹在中间,左耳是柏莱噼里啪啦地和我说他训练的事,右耳事莫亚蒂喋喋不休念叨要吃烧木耳的声音。我的腰确实不酸,头却是一天比一天痛。

还是我的好大侄姚乐菜知道了这件事,带着他的朋友们匆匆赶来解救我。

也许是曾经相处过,姚乐菜和莫亚蒂之间的氛围就正常许多。莫亚蒂依旧冷淡,但他对谁都冷淡,这没什么奇怪的。至少他不会像对待柏莱那样无视小菜,也不会对小菜甩脸色。偶尔小菜的朋友向莫亚蒂请教问题,看在小菜的面子上,莫亚蒂出乎意料地耐心。

有小菜和小莱,我甚至都不用动手做饭。在两个孩子的照拂下,我美滋滋地成为了米虫。

柏莱见我高兴得冒泡的样子,他挑眉,“他不给你做饭?”

他说着,用余光瞥向躺在院子中晒太阳的莫亚蒂。

“他不会啦。”我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

柏莱却哼了声,戳穿我的话,“他还有不会的?是不想吧。”他看向我,皱着眉,语气间满是不赞同,“所以你还要给他做饭?还要照顾他?”

我明白他是在关心我。我从水槽中抬起脸。“他也会照顾我的。”我对柏莱说,他面对着玻璃窗,窗外梧桐树的剪影清晰地倒映在他绿色的眼睛里。

“别担心,我过得很好。”我微笑。

柏莱垂下眼,切着案板上的萝卜。咔擦咔擦,红色的萝卜被切成整齐的方块状萝卜丁。

时至今日,柏莱没有再质疑我说‘我过得很好’这样的话。他沉默片刻,过了会儿,他擦擦手,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我,“如果你过得不好了,我也可以照顾你。”

我望着的视野中不再言语的小莱,还有不远处和朋友打扫卫生的小菜。我恍然地明白,原来在小菜和小莱眼里,我已经到需要被人照顾的年龄了。

第三场春雨之后,梧桐树焕发出磅礴的生机。

工作室的梧桐叶子和养老小屋院子里的一样,皆是嫩绿、发薄。仰头看上去,长着小锯齿的梧桐叶像是被风掀起的刘海,被阳光照得透亮,连纵横交错的叶脉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