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外表那么咄咄逼人,被他叫来的人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问:“什么忙?”

“帮我买两箱水过来,瓶装的那种。”他说着看了一眼正拉住自己手臂的安室透。

金边眼镜在他转头时将外面的光线折成了一道亮光,他锐利的视线仿佛隐藏在那道光芒之中,变得危险非常,安室透下意识松了手。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也许是被对方美国人的身份刺激到了,也许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就能将他准备了很久的会议给延后,甚至取消掉。

他所有的追求,所有的努力,在对方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松手之后,黑色的西装上没有留下任何褶皱,两人之间的冲突仿佛不存在一样。

对方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纸币,却是和日元完全不同的样式。

他那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发现不对之后,马上就将纸币塞了回去,再要取新的时,警视厅里经常负责接待的人忙说:“不要紧的,只是两箱水而已,我们一楼登记处就有,我这就去给您拿!”

说着她叫上路过的两个同事,迅速前往登记处。

安室透在他身后冷冷地出声:“你想干什么?”

“我在找我的司机。”对方一本正经地回。

然而安室透不会再被他刺激到了,冷静下来之后,他的神色里已经看不到半点愤怒。

只有和那男人相似的嘲讽:“这里不是美国。”

想拿美国那一套来对付他们,不可能的。

安室透冷淡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翻车的机会,然而男人的脸上始终都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不一会儿,两箱矿泉水搬了出来,男人又叫了两个警察,帮忙搬了一张桌子出去。

桌子就摆在警视厅门前的那些鲜花前,上面还放了两箱水,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牌子。

警视厅外抗议的人们停了下来,因为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喊口号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外面还有很多媒体记者,虽然安室透这几天在警视厅内出入频繁,但也没忘记自己的卧底工作,他没有跟上去,在远处冷眼看着那男人走向其中的一家媒体。

不一会儿,那家媒体的记者脸上面露喜色,拿起电话打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对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回到警视厅的门口,望着下方抗议的人群。

他就站在那些鲜花前,长长的阶梯,上面开满了花,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仿佛在参加葬礼,又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同寻常的演讲。

站在台阶下抗议的人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声音也渐渐变小了,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开口说话,他的神色依旧是冷静中带着锐利,就连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你们谁是这次抗议的组织者?”

没有人想到他是来问这个的,不是安抚,也不是劝诫,更不是训斥他们把他们赶走。

而是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抗议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就更没有人敢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儿,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男人才说:“我们没有人组织,我们都是自发来的。”

被他的话鼓舞了,其他人也大声说:“对!我们都是自己来的!”

“谁让警视厅当缩头乌龟!我们不服气!给我们一个交代!”

短暂消逝的声音再次在台阶下响起,而且比上一次更响亮,更大声,仿佛这样就能盖过最前方英俊的外国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

金发男人在镜片后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细看又好似带着些许嘲讽。

不知为何,那些人抬高的声音变得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