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喜不自胜,她先去看弘晖,见他也果然欣喜万分,目光一转,又瞧见苏培盛谄媚地跟在宝月左右,伺候她乘上马车,却视自己若无物,仿佛一下就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时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来。
弘晖默然无言,搀着福晋往她那一驾马车边走去。
青帷马车穿过漫长的宫道,短短几日不见,却又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宝月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这一段路出乎意料的长,马车终于停下,宝月稍一犹豫,才掀开了车帘。
“这里是?”方才众人都在,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苏培盛,就乘着马车到宫里来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苏培盛露出一个克制讨好的笑容,“这儿往前头去便是是养心殿,万岁爷为免冲撞大行皇帝,暂避处此地决断政务。”
“阿午他们呢?”
“诸位皇子都且住在阿哥所里,福晋在景仁宫,太后娘娘已住到慈宁宫去了,万岁爷特地命我请您到养心殿去呢。”苏培盛弯着腰,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很懂事地一块把消息都交代了。
“大行皇帝宫中诸位母妃俱在,东西六宫想必一时也挪不出位子来,福晋为尊,母妃们为长,我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宝月微微一笑,并没被苏培盛这一番话捧得飘飘然,下了马车便脚步不停地随着苏培盛往西边去。
“唉,唉。”苏培盛忙不迭地赔笑着应承,不想马屁还有拍错的时候。
那座规模不大的宫殿渐渐清晰显露,宝月不禁加快了步伐,她来到养心殿门口,外头侍立着两个小太监和宫女,见有来人,正要进去禀报,便被苏培盛眼疾手快地一边一个扯住了。
这位尊驾从前在万岁爷身边去哪里不是恍若无人之境,通报是个什么东西,宝月在圆明园里就没有这回事儿。
宝月不曾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匆匆越过他们身边,一想到四爷在里面,便顾不得方才还讲究的规矩体统,吱呀一声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殿中另一人便见正在说话的四爷若有所觉地回头,他忽然止住了话头,听到这突兀地推门声以及随后跟来的轻盈步伐后便立刻急切地起身往外头走去。
宝月快步往里走了两步,便见前头那个身着白袍的熟悉身影,他在这挂满白幡的大殿中显得尤其沉静冷肃,仿佛和冰冷的皇权融为一体,竟然令宝月觉得有些陌生。这一瞬间的陌生从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可她的身体却下意识地如同扑火的飞蛾,投林的乳燕一般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的怀里。
四爷紧紧揽住扑入他怀里的珍宝,她依偎在那个冰冷的,带着烟熏缭绕的香烛气息的怀抱里,二人深深地相拥,两颗空落落的心终于安然地放回肚子里,四爷紧紧贴在她的颊侧,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过了许久,久到他们都觉得养心殿里的火盆烧的殿中温度太烫了,初春的夹衣里闷出了汗水,两人才留恋地松开彼此,可目光却还缠绵不舍地停留在对方的脸上。
“哥哥为何见瘦?”宝月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巡睃,忽然怔怔地留下泪来。愣了好半响她才伸出手去摸了摸四爷的脸颊,薄而温热的一层皮肤下,是清晰可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