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看起来已经很困了。
他体质弱得不行,睡不够会难受,睡久了又容易精神不好。
时幸每次为了他能安稳睡觉都操碎了心。
——没想到现在这个人直接连睡都不睡了。
时幸上前一步坐到俞笙旁边。
面前的人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犹豫地望向时幸。
时幸眼眸间闪过一丝复杂。
他忽然从兜里将手机掏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人:“你在怕什么,俞笙。”
时幸缓缓开口:“你如果是担心伤害到我,但昨天真正受伤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那是我活该。”俞笙突然低声开口。
时幸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俞笙。”
“难道不是吗?”俞笙抬起头,冲着时幸弯了弯眼。
他语气带笑,身子却在不由自主地轻颤着:“如果昨天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最后受伤的会是谁,时队长心里清楚。”
“昨天哮喘发作的时候我压根没有任何意识,直到清醒过来才模模糊糊地想起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过激的反应,都是在我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
俞笙偏头闷咳了几声,“我吃了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找不到原因,那很有可能下一次睡醒的时候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万一这次我没有控制住自己......”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闪了闪,时幸看了一眼手机,忽然低声打断俞笙的话:“你睡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听着面前人微哑的声音,从旁边倒过一杯水来,没有直接递给俞笙,而是放在桌面上神色平静地推了过去。
俞笙看着时幸的动作,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慢慢拿过玻璃杯,神情恍然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睡不着起来吃安眠药,Sun跟我说了一些以前在OV战队的事情,然后.......”
“Sun跟你说了什么?”时幸开口,仿佛不经意地将手机往俞笙那边推了推。
精神不济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时幸的小动作,他犹豫了一下:“就是之前微醺哥他们退役前发生的一些事,Sun跟我道了歉.......”
手机上似乎弹出来一条消息,时幸迅速扫了一眼,神色变了变。
他抬起头,轻声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当时有觉得不舒服吗?”
俞笙愣了一下,他恍惚间明白了时幸在说什么,“你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
时幸无声地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对,所以昨晚只是意外,你不用这么担心。”
他放缓了声音,无意识地哄着面前的人:“和我回去睡觉吧,好吗?”
俞笙神情却依旧犹疑:“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时幸,万一我要是再意识不清伤害你.....
..”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一个手机被推到了他面前。
俞笙愣了一下,他看着时幸按亮屏幕,不紧不慢地在突然出现的通话界面上按下了免提的按钮。
俞笙有些茫然地开口:“你在和谁打电话,时幸.......”
“在和你的医生打。”俞笙话音未落,宋思澜没好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俞笙神情间瞬间闪过一丝讶然。
“你能不能别老管那么多,俞笙,”宋思澜咬牙开口,“本来自己的身体就不好,还总去操心别人。”
俞笙看起来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宋思澜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情绪波动会刺激脑电活动,对意识造成一定影响。”宋思澜声音微沉,慢慢开口。
“而且你有抑郁症,本身心理状况就不稳定,脑电图产生异常*是很正常的临床症状。更何况你之前还接受了脑刺激电流治疗,如果按照用药反应来看,可以理解为正处于戒断期。”
“这些加起来,很可能会造成意识障碍。”
宋思澜似乎知道俞笙在担心什么,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所以只要减少情绪刺激,意识障碍的情况就基本不会发生——不用靠你不睡觉来耗死自己实现。”
俞笙神情微怔。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那也就是说,只要过了这个‘戒断期’时间,我就不会再产生昨天那种情况了?”
“我也就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宋思澜简直要被俞笙的脑回路给气笑了:“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对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伤害吗?”
俞笙却执拗地又问了一遍:“宋医生先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宋思澜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Sun说的那些话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刺激吗,俞笙?”
俞笙手指颤了颤。
宋思澜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声音微沉:“看来你是知道了。”
“你需要去从源头解决造成你最大刺激的症结,俞笙,”宋思澜声音有些着急,“这一段时间过后只是你对刺激的反应会没那么强烈,但对你身体的危害还是会一直存在的。”
“俞笙,你应该和你的心理医生聊聊,你不能再逃避了。”
但俞笙在意识到“不会对时幸产生伤害”的时候,已经松了一口气。
他早就已经困得不行了,神志瞬间模糊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就往桌子上趴。
然后被旁边的时幸给迅速捞到了怀里:“醒醒,俞笙,回去睡。”
心神放松下来的人困得浑身都发软,低低呢喃了一声,一偏头直接在时幸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时幸又好笑又心疼。
依旧在激情输出的宋思澜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声音戛然而止。
他有些许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俞笙睡着了?”
时幸低低地“嗯”了一声。
宋思澜气急败坏地就要挂断电话,却忽然听到时幸开口:“宋医生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宋思澜没有听清:“什么?”
怀里的人听到声音,不舒服地动了动,时幸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俞笙的后背,低声开口:“宋医生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想问您。”
宋思澜皱眉,他没好气地开口:“干什么,我只负责治病,你们俩床|上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他顿了顿,忽然又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除非你把俞笙给折腾出血了,可以过来找我让我看个笑话。”
时幸:.......
他打横将昏昏沉沉的人抱起来,声音有些无奈:“是关于俞笙的身体的。”
宋思澜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