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好不容易止住一阵阵反胃,一抬眼却看到俞母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俞笙?”俞母笑眯眯递过一杯温水。
“你再说一遍?”
俞笙愣了一下。
他刚才吐得脑子都转不过弯,一时之间压根想不起来自己信口胡诌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时幸。
时幸慢慢拍着俞笙的后背,喉结轻轻动了动。
“你刚才跟阿姨说........咱们已经结婚了。”
俞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看着时幸,咽了一口唾沫,低声开口:“我说的是哪一种,是订婚还是......咳,领证?”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时幸又看了他一眼,向来平静的神情间划过一丝绝望。
“都说了。”
俞笙眼前一黑:“什么?”
时幸低声迅速开口:“你先是跟阿姨说咱们结婚了,然后还把咱们的订婚戒指,咳,特意举起来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旁边的俞母幽幽开口:“是,你不但展示了你的,还拉着时队长的手,一起给我们展示了一遍。”
俞笙一口气没上来,瞬间咳得昏天黑地。
他一边咳一边下意识地往门那边看,试图找个机会带着时幸赶紧溜出去。
结果刚一抬眼,便直接对上了俞父“平和”的目光。
俞父是主攻国画字画方面,是家里真正温文尔雅的那个人,俞母性子急,但每每遇上俞父却总能被莫名安抚下来。
可惜这次他看着俞笙,直接慢慢悠悠地开口:“想跑啊,小笙?”
俞笙顿了顿,讨好般地弯了弯眼,迅速摇头:“没有,没有,您误会了。”
旁边的俞母冷笑一声:“你还敢跑?要不是今天我歪打正着把你拉回家里,你是不是准备等孩子出生了再告诉我们?”
俞笙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俞母的神情明显是不相信的:“你还没有?你都敢瞒着我们结婚,瞒着我们怀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俞笙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但大概是今天吐了太多次,再加上一时情绪激动,他忽然感觉胸口有点发闷,眼前时明时暗看不真切。
俞笙低低地喘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没能插的上话。
而面前的俞母越说越生气:“你知不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晚上因为胎儿压迫心脏被憋醒,半夜因为反胃被迫起来呕吐,还有随着胎儿长大越发沉重的身体.......”
“.......我知道。”俞笙按了按胸口,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发白,“宋思澜跟我说过,我不是一时兴起的,妈,我只是........”
“你知道你还敢去做!”俞母看着自家儿子的反应,又气又心疼,她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就没想过你的身体——”
“砰”的一声
闷响在房间中倏然传开,俞笙的身子颤了颤,按着胸口的手指倏然攥紧。
他呼吸逐渐急促,勉强开口:“妈,是我错了,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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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俞笙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地甩了甩头,“时幸,我头晕.........”
下一秒,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前倒去。
时幸迅速绕到俞笙身前,一把将人揽住。
俞笙呼吸浅而急,他头颈无力往下垂落,手指冰凉发颤。
旁边的俞母也终于意识到了俞笙的不对劲。
她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想要上前却又满脸无措:“怎么了?小笙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我去叫救护车........”
“先不用。”时幸检查了一下俞笙的情况,忽然开口,“您家里有糖水吗?”
俞母赶忙应声。
她从厨房里迅速端过一杯兑了白糖的温水过来,看着时幸将人揽在怀里,一点点将糖水喂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俞笙忽然低低闷哼了一声,轻轻喘了一口气。
时幸倏然松了一口气。
“没事,可能是今天孕吐太严重有点低血糖,缓缓就好。”
他抬头看了依旧满脸慌张的俞母一眼,顿了顿,低声安慰道:“您别担心。”
俞母看着时幸一系列熟练的,无声地张了张口:“小笙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时幸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俞母声音发颤:“也是这么.......突然就晕过去吗?”
时幸迟疑了几秒,微微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很少像今天这样.......这么严重。”
俞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因为我刚才吓到他了吗?”
她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担心他了,小笙身体一直都不好,之前亚运会比完住院了也不跟我们说,我这次只是太害怕了........”
“我知道。”时幸低声开口。
怀里的人似乎听到了些许声响,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时幸轻轻捏了捏俞笙的后脖颈,转头看俞母:““不是您的错。””
俞母停下声音,怔怔地看着时幸。
“我们不是故意想瞒您的,我和俞笙当时回国后领了证,是想立刻就告诉您。”
时幸看着怀里的人,低声开口:“但当时俞笙病的太严重了。”
俞母一愣。
脑刺激实验还是对俞笙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几乎全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他病得昏昏沉沉,每天除了治疗时会短暂地清醒一下,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昏睡,这种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才堪堪好转。
() 俞笙压根不敢让俞父俞母看到自己这种情况,只能干脆断了联系,什么也不说。
他原本想着等身体养好一点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家,没想到又刚好怀孕了。
俞母听着时幸的话语,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那小笙现在的身体.......”俞母轻声开口。
“已经好多了,上次宋思澜给俞笙仔细检查过一遍,”时幸慢慢开口,“最主要的是,俞笙自己想要这个孩子。”
俞母抬起头。
时幸看着俞母,声音放得极轻:“我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也和您一样,担心俞笙的身体吃不消,想要让他放弃.......但是俞笙真的很开心。”
“他主动询问宋思澜应该怎么养身体;没再熬夜工作,尽量不让自己累到。”时幸声音无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他真的有好好考虑这件事。”
时幸忽然站起身。
他依旧揽着俞笙,慢慢冲俞母鞠了一躬:“没有提前处理好这一切是我的不对,您生气也是应该的,是我做的不好,对不起。”
一只手忽然温柔地扶住了时幸的肩膀。
时幸神情间闪过一丝讶然。
他顺着力道一点点直起身,正对上俞母温和的神情:“你真的很爱小笙。”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即便只是靠在时幸旁边依旧睡得格外平静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行了,先带他回房间去睡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语调:“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正好帮你们准备准备。”
时幸弯腰将俞笙打横抱起。
他看着俞母兴致勃勃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您要准备的是........”
“帮你们准备婚礼啊。”俞母抬头看了时幸一眼,神情理直气壮,“你们不会结婚也不告诉我吧?”
时幸一噎,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婚礼你和小笙就不用管了,好好让小笙养身子就行。”俞母忽然神秘兮兮地凑上前。
“说起来,下次再见到我,你应该改称呼了吧?”
时幸脚步一顿。
他看着俞母饶有兴味的眼神,脸瞬间红了。
·
俞笙还不知道时幸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已经搞定了自家母亲。
——甚至连他们两人的婚礼都承包了出去。
他怀孕之后格外容易疲倦,一觉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一天早上,这才迷迷糊糊地从时幸那里听来了事情始末。
俞笙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我妈愿意弄就弄吧,”俞笙伸了个懒腰,又倒回了时幸怀里,“反正她和我爸都是学艺术的,审美好,不用担心。”
时幸当然不会反驳俞笙的决定。
俞笙又缩在时幸怀里赖了一会儿床,等困劲儿过去了几分,终于慢慢吞吞地爬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