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自己不想来,应当是爹娘不同意。”
“怎么会?”范成秋愣住,斩钉截铁地否定道,“绝对不可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百姓又不傻,他们没钱没势,底层人想要翻身,摆在他们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读书,他们穷经白首,为的不就有一天出人头地吗?眼下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大好的机会是什么?”孟亦台反问。
“那自然是陆大人修了这开明的学院,让应平学子不分男女皆可入学。”范成秋道,“还有那义务教育,可以免除束脩。”
“可是义务教育只有三年。”
“那也未到时候。”
新来的夫子们踏入行政中心,就被教谕和副教谕争锋相对的焦灼气氛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范成秋强制深吸一口气,缓声问到:“何事?”
有个夫子小声道:“范教谕不是说,典礼结束以后,让我们到此处拿教材和课表吗?”
范成秋指了指角落的柜子:“你们各自领一套。”
夫子们不敢多问,默默领了一套出门。
回到自己所属的办公室后,这群夫子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原来鸿途学院的学子免除束脩!”
拿着课表的夫子道:“原来真的要学音律丹青啊,我还只当是家庭富裕的学子才会学习。”
“也不知道招不招外地的学子,我姨娘家的小子正好到了开蒙的年纪……”
政务中心里,范成秋和孟亦台已经心平气和地坐在皮革沙发椅上,他们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火药味十足,其实不过是在就事论事,若是那群夫子看过每月举办的辩论赛,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陆久安负手叹道,“学生退学,孟夫子说的原因是其一,虽然义务教育的时间还未到,但是在知晓自己的孩子资质平平以后,宁愿让他们做家庭里的劳动力,以换取绵薄的钱财,另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群学子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女学生。”
孟亦台紧蹙眉头。
“我费劲心思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让他们能够分出多余的精力来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这全民学习就是第一步。可岂止是单单为了让他们识文断字而已,还为了让他们懂得大是大非,不至于以后遇到什么事叫人蒙蔽过去。”陆久安道,“果然要改变他们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女孩读书本就不是这个世道普遍存在的事,偏偏陆久安要反其道而行之,那么他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女学生父母那偏颇的思想,还有封建王朝长期加注在女孩身上沉重的枷锁。
范成秋垂下眼眸:“若果真如大人所言,是孩子爹娘做主断了他们的学业,那我们做夫子的,也就没什么资格置喙了。”
“明明这群孩子已经看到了光明,还要回归那无尽黑夜么?”陆久安嗤笑一声,“什么没有资格置喙,她们若是自己不愿意也就罢了,偏生这么热爱学习,为何比她们还不如的哥哥弟弟能留在学院里,她们便要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是应平的县令,这个地方我说了算。”
“那……那该如何?”范成秋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看着陆久安可怖的神情,已经在心里猜测陆久安要使用的各种强硬手段。
陆久安问:“那些没来的学子住在何处,你们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