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丁瞅到田埂站着一群人。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站在头前的萧何,伸胳膊冲自家阿翁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后,继续弯下腰干活去。
萧府的家将们何曾见过自家郎君如此辛苦地做农活,心疼极了,一个个地捋起袖子抢着帮萧同干活。
“郎君如何做得这种粗活!让我等来吧!”
萧同把手里的镰刀往背后一藏,不满地道:“去去去!一边去!这可关系到期末考试成绩!你们想害郎君我留级吗?”
家将们不知道什么叫期末考试成绩,也不知道留级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在乎。
“多大的事啊!不就两百亩地么?我们去营里找几十个兄弟来,两天就收完了。郎君且去路边喝口水歇歇。”
吕禄一手撑腰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道:“你们快别帮倒忙了!伉表弟说了,这次的秋收表现关系到农学课的期末考试成绩,辛苦就辛苦吧,反正又累不死人。”
郦坚倒是挺想让人帮忙的,他见吕禄和萧同都没答应,夏侯灶又只闷着头干活话都不说一句,便站出来期期艾艾地道:“有人帮忙收得快一点,这么多地光靠我们要好几天,万一下雨了呢?岂不是要糟蹋在地里?”
前面两句是真心话,后面两句纯粹就是扯淡了。
这个时节关中本就少雨,这几天秋高气爽,空气干燥得厉害,哪里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他嘴里小声抱怨,无名正好驾着牛车回来,眼一瞪,郦坚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立刻弯下腰“唰唰唰”地开始割麦子。
看着这一幕的大佬们顿时哑然失笑。
“无名公子还是这般气势迫人,只一个眼神便能让郦家郎君乖乖听话。”萧何笑眯眯地道。
杜恬的关注点明显与他不同。
他见阿秃的机会比较少,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了,目光便一直放在阿秃身上不曾挪开。
听到萧何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头,说:“丞相说得是。”又指着阿秃的方向道,“那便是大家口中所提的阿秃吧?长相甚是奇特。”
“正是。”
阿秃相貌越长越怪异,即使是从小看着它长大的萧何心中也不免有些犯嘀咕。
他自认算是见多识广的,竟不知阿秃究竟为何种猛兽。好在阿秃被管教得很好,小的时候还有点调皮爱咬人,现在长大了性子反倒更加收敛了。如若不然哪怕他再看重樊伉,也绝不允许新都长安有这样一只凶兽存在。
两人绕着田野转了一圈,见地里的麦穗颗粒饱满,皆沉甸甸地压弯了腰,不由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今年年成好,到处推行樊伉的种地之法初见成效,收成倒是比往年好了许多。据舞阳县传来的消息,那些买了樊伉红薯藤试种的人家,虽然收成没有樊伉种的那么高,一亩地也有十几二十石的收成。
樊伉前几年育苗的红薯被他和罗珠连薯带藤都弄走了,由少府专人负责收种,今年的红薯前几日已经收完了,亩产多的有二十六石,少的也有二十石。
吕后已经同意明年在汉中地区挑几县大力推广红薯种植,若是推广种植成功,再等个三五年,定然能解汉室天下饥灾之忧。
等到地里的庄稼收完晾干收进仓,棉花摘完晒干去籽弹好被子,气温便陡地降了下来。
汉初以十月为岁首,这就相当于后世的春节。
帝后虽然生怕节俭,宫中很少设宴,但岁首还是要贺的。各地王侯早已陆续进京,便是不能亲自前来的,也早派了使者携了礼物赶赴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