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穿着蓑衣,满头满脸的雨珠,在岸上朝她伸手。霍二淮在船尾搭了跳板,依次接了杨氏和念儿,她也被杨福拉上了岸。
到了岸上,发现一起停船的人家陆续有人抱着东西上了岸。
杨福拉着她和杨氏到了岸上搭好的油布帐篷里。霍惜左右环顾,发现不少人家都搭起了油布,有条不紊,显见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
舒了口气。
再一看,霍二淮收好跳板又上了船,把船划到跟大家的船停在一起。在渡口的所有船家都把船一条连一条紧紧靠在一起,两两拴牢,横纵合成一线。
风一吹,河面翻涌,卷起层层浪,所有的船紧紧靠在一起,随风雨齐齐摆动,摇摆幅度不小,但拴得牢,没有倾覆。
黑沉沉的天幕,像缺了一个豁口,大雨倾盆。
风卷起油布帐篷,哗哗做响,雨砸在上面,声音极大,霍惜不住地看,担心下一秒油布被砸破了。好在搭成三角形状,不会有积水,雨水顺着两边往下淌,帐篷四周很快就积起了水。
霍惜看向外面拴在一起的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夜里都会把船停在一处。
正是风雨来临时,大家守望相助,风雨相依,若单只船,早就翻船了。
而且这么多人,哪怕有船被掀翻了,只要船不沉,大家都会齐心协力一起把船再翻过来。也能减少些损失。
要不然怎么说人是群居的呢。单枪匹马有时候路难走。
此时帐篷里,霍念到了杨氏怀里,哭了一阵,闻到熟悉的奶香,又睡了。被杨氏紧紧包着,风雨不浸。
而霍惜等人别说睡了,坐都没地方坐。只在油布帐篷里站着,地上汪着一汪水,已没过脚踝。
霍二淮把两个渔箱拿进来,倒扣在地上,扶了杨氏和霍惜坐在上面。
霍惜甩了甩两只脚,直往下淌水。
杨福本来挨着霍惜站着,忽然想起船舱里的秃黄油,猛地又朝外跑去。
“干什么?回来!”
杨氏扬声叫他,他头都不回。透过雨幕就见杨福一下子跳上了别人的船尾。
“福儿,你做什么!”霍二淮钻出帐篷大声喊他。瞧他被风刮得站都站不稳,心急不已,追了过去。
“姐夫,这雨越下越大了,我要把秃黄油抱到外头。”大声回了一句,就找到自家的船,钻进船舱。
霍二淮有心想说,船舱有油布裹着,但一看外头的风越刮越大,这入秋以来头一场雨,就连着这么大的风,船都拴不住。也开始担心。
那些秃黄油家里几口人,手指都拆硬了,才得了那么些精贵的东西,要是被风掀翻到河里,他要心疼死。
也不多说,跟在后面也进了船舱。二人合力起了舱板,和杨福一起把层层包裹着的秃黄油往衣裳里包,又往蓑衣里裹,二人相携着往外跑。
船被风刮着,被巨浪托着,晃动不止。霍二淮和杨福俩人紧紧搀着,还是滑了好几跤。杨氏和霍惜远远看着,揪心不已,就怕他们摔河里去。
摔进去倒不要紧,他俩水性好,但那秃黄油可真成了秃黄水了。
看他二人千难万险地上了岸。杨氏长长吁出一口气。
“杨福,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冒着风雨上去拿!”钱三多等人问道。这真是,命都不要了。
“我的婆娘本!”杨福扬声回了句。
“啊?哈哈哈……”钱小虾哈哈大笑,脚在水里跺着,溅了一身水花。
皱着眉头躲风雨的各渔家,一听,也笑了,“哎哟,是杨福的婆娘本啊,那是不能喂河神了。万一娶不上婆娘要打光棍咯,哈哈……”
“杨福,存了多少了?不够就吱一声,大家伙都借你一些。不能让你没钱娶婆娘。”
大家一边打趣一边笑。
杨氏瞪了杨福一眼,也跟着笑了。要不是抱着霍念,都想捶他一顿。鬼精鬼精的。
霍惜笑眯眯地看向他,杨福紧紧地抱着一匣子秃黄油挨着她站着,朝她挤眉弄眼,也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