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跟着他看了许多天云彩,嗅水气,嗅得鼻腔里脑子里都是水气在晃荡,还是一脸懵圈。
既然霍二淮说不会有雨,她就放心了。
仰倒在船上,把手支在脑后,抬头看着这秋日里云淡风轻的天空,枕着船木,听着橹板的划水声,昏昏欲睡。
杨福学着她的样子,也躺倒在船上,眼睛很快闭了起来。
“爹,你跟桃叶渡大伙说了没有。咱的布他们能装吧?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发?”
杨福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姐夫。
霍二淮点头:“能装呢。都在各家底舱里藏得好好的。放心吧。大伙都会在下晌到江宁县衙装粮,明天一起走。”
“那就好。”
这一路往淮安四百多里,轻舟两天能到。他们满载着粮食,估计得多用些时间。
一路上大伙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霍惜又看了看拆掉船舱的船,原本船尾杨福的船舱里放着几盆豆芽,葱蒜,这会也被搬去小院了。
“爹,这会还早,咱去沿河的村子买些菜蔬带上。”
“也好。”
说完菜蔬,霍惜又盘算起船上他们带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还把杨福叫了起来查看。
吃的,船上有米面、鱼干咸肉咸蛋、秃黄油和虾、柴炭、油盐酱醋都有。用的,贴身的衣物、铺盖、油布毛毡、煮食的锅具也都还在船上。
还有几篓净水。
其他就是舱底的绸布和棉布。酒和佐酒的小食。
这一趟准备得很充足,霍惜放心了。
刚闭上眼,想到什么,又翻坐起来。
进到自己的舱里,掀开舱底板,把另外的银票和玉佩取了出来,用油布裹着,贴身藏在身上。
到了下晌,霍二淮便把船划到了江宁县码头。
码头上,等待运粮的船只已陆续抵达。依次停靠在码头上,望都望不到头。而岸上,等待装运的漕粮在码头上堆积成一座座米山。
往年的税粮,也由农户们自行把它们运至县衙。
由县衙收齐后,一部分在地方留存,用于地方官员俸禄支出、分封在当地的宗室?米支出、生员廪食米支出、以及抚恤孤寡病老等。
这一部分留存大概是税粮的三成左右。
而剩余的七成,会起运至朝廷官仓。用于皇室支出、朝廷官员俸?支出及军费等。
像前朝兀朝,定都北边的大都,地方收缴税粮后,年年都启用漕军就近运粮至五大粮仓。一旦大都有需要,即向各地粮仓调粮至通州,再由通州运至大都。
而本朝立朝,定都金陵,江宁县本就在京郊,江宁县原本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他们只要把粮运至县衙,由县衙向京师起运。
根本用不到漕军。
今年好了,要向北方运粮了。漕船不够,都征调起渔户的船只了。
霍惜看着堆成山一样的粮袋,只觉得江南不愧是鱼米之乡。水足粮丰,农户们都能吃饱肚子。
“杨福,霍惜!”钱小虾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霍惜和杨福闻声看去,就见钱小虾哥俩正划着船在后面排队等着进码头装粮。
便朝他们挥了挥手。
钱小虾指着霍家的船大笑:“哈哈哈,杨福,你们的船舱拆了。光秃秃的。”
这下好了,不用再羡慕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