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准备献上的礼物,向账房支领不到银子,便让大管事去铺子里拿银,大管事言语搪塞,还说京师铺子庄子所得,要送回云南,说这是侯爷下的命令……”
砰!
穆俨抓起书桌上的镇纸狠掼到地上。
那镇纸一下子摔得裂开了。
“封后庆典邀请的是西平侯府,还是程门程氏!”声音冷冰冰得不带一点温度。
离一低垂着头,抿紧嘴。
他查清缘由后,也是气愤填膺。要往宫中送礼,府里不出银子,不置办,竟要侯夫人自掏嫁妆了?
这要是让上头知道了,还以为西平侯府看不上皇后呢。
以新皇对皇后的爱宠,西平侯府怕是吃不了得兜着走。他们远在西南,没什么事,天高皇帝远的,但他们少爷,在京师怕是路难走。
少爷一个质子,本来就身份尴尬,府里还时常做些拖后腿的事,少爷在国子监就没几个能说话的同窗。
平时也没人邀请一块玩乐。
离一正胡乱想着,就看到少爷已是大步往书房外走去,忙敛了心神跟上。
“少爷。”
一进院里,大管事穆仁刚朝穆俨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被穆俨一脚狠踹到地上。
“少爷?”
穆仁倒在地上一脸错愕。
少爷平时就缩在自己的院子,万事不管,这怎的……什么事冲撞到了?脑子拼命转。
穆俨神情倨傲,冷冷地自上而下看他。
见他要爬起,犹自不解气,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周围路过的奴才下人无不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吓得不轻,远远地低垂着头,又忍不住偷偷拿眼去瞧。
穆俨也不解释,只冷声吩咐坎二:“去叫二管事来。”
“是。”
二管事穆示提着衣裳下摆一路小跑了来,还没等他大气喘匀,刚张了张口:“少爷……”
就被穆俨打断了。
“即日起,你升任大管事。头一件事,把京师及附近的产业仔细罗列出来,让各掌柜各庄头拿着帐本进府来找我。但凡不听令的,哪里来的打发回哪里去!”
二管事穆示嘴巴张成圈圈,脑子嗡嗡的。
“怎么,你胜任不了?”声音清冷。
穆示抬头看去,就见少爷正一脸冷肃地看着他。
吓得一个激灵,扑通跪了下去:“奴才多谢少爷提拔,必不辱使命。”
“嗯。穆仁既然一颗心向着云南,便打发了他去,连着家小。府里的人事,你看着安排。若眼里还是没有主子,或打杀或发卖,可就没穆仁这么好的运道了。”
“是,是,奴才明白。”
京师穆府,变了天。
下人噤若寒蝉,走路都轻了几分。没人敢再偷懒。
原本大管事说他们的月钱都是西南拨过来的,很多下人眼里心里便只有云南的侯府,没正经把程氏当主子看待过。
可经过穆俨这一手,大家才知道现官不如现管,什么西南的侯府,远着呢。
程氏接到一堆账本,见到府里的下人对她毕恭毕敬,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得知是儿子替她出头,又狠哭了一场。
想着亲生的儿子如今依祖制要叫她婶娘,心跟刀割的一般。
如今侯爷袭了侯位,她的儿子,做为大伯的嗣子,也不知将来何去何从。等侯爷的其他子嗣袭了爵,俨儿就只是个旁支了。
多少个夜里,程氏愁得不能寐。
如今看着俨儿为她出头,程氏枯井一般的心也活了过来,她也该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