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接他回来,就以庶子的身份接回来便是了。男人嘛,在外流落一两个庶子,并不稀奇。到时再好好补偿他,多分些金银,给他娶一门好亲,帮他谋一个好的前程就是了。”
张辅错愕的看向她,念儿分明是嫡子,怎能充做庶子。
莫说他,宁姐儿那边也不会答应。
“母亲莫要再说,此事我不同意。”
见左说右说,张辅就是听不进去,王氏耐心告罄,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狠狠一掷。
当的一声脆响,守在外头的丫鬟避得更远了些。
“你这是要为了李心柔两个孽种,置一家人于不顾!”
张辅心知母亲的态度很关键,据理力争:“母亲,我没有不顾及一家人,我只不过想把两个孩子接回来罢了,他们在外受了不少苦。我不能再由着他们在外头受罪。”
“我说过,我不反对接他们回来,但不能以嫡子身份接回!咱们家有今天,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你莫不是忘了?”
“儿没忘。”
“我看你就是忘了!”王氏厉声喝道。
“当年你父亲归降太祖,但因他在前朝枢密院任过知院的缘故,一直未得重用。直到你妹妹进了燕王府……”
王氏眼中有一抹沉痛,带着一丝回忆。
“你知道外头如何说你父亲吗?说他卖女求荣!你父是个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的人,在外被人指指点点,背都驼了几分。夜里想起你妹妹,还会坐起来发呆……”
王氏落了泪。
“我和你父亲只得你妹妹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掌心,如珠似宝。可我们还是把你妹妹送去了燕王府……这才保住了张王两家……”
兀朝的枢密院,几乎都是蒙古人,但王家几代人都在里面担当要职,是少数受蒙古人信任的汉人之一。
王家除了枢密使,在里面担过诸多职位。诸如副使,知院,同知,院判,参议等。
而张辅的父亲张玉,当年曾在兀朝的枢密院当过知院,从一品。而张辅的外祖父,也在里面担过五品院判。
而张玉的外家姓王,张辅的外家也姓王。两家几代姻亲,早已捆绑在一起。
“当年张王两家做为降将,不受重视,又不时要受到兀朝报复,腹背受敌。眼看两家就要覆灭。我和你父亲,是多难才做的那样的决定?若没有你妹妹,如今早没张王两家了。”
即便如此,如今的王家也没有实差,只靠着张家生活。
“生在咱们这样的家族,享了富贵,家族有需要,就要为家族牺牲。”
“当年咱家牺牲了你妹妹,我和你父亲心里不痛吗?她先是在燕王府后院谨小慎微地过日子,如今又在深宫内院,暗无天日,连见一面娘家父母兄弟都难。她一个无子的嫔妃,过得有多难,你不知道吗?将来没准还要被拉去赔葬!”
王氏想起在深宫耗尽了光阴的女儿,悲从中来。
张辅心里也不好受。
软声安慰道:“母亲,如今与往日不同了。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而且妹妹即便无子,将来也不会被拉殉葬的。”
王氏拭了泪,喝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你又岂能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