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红缨点头,随即屏了屏眉,抬头望向严风俞,“有什么问题吗,严护卫?”
严风俞手上转着茶杯道:“这个时间点有点微妙。”
红绡轻轻点头,“的确。”
半年前,二人接到皇帝的御令赶赴临州城,而在那个时候,皇帝还把骆德庸当做范首辅的人,令他二人全力寻找证据,至于骆德庸,那自然是生死毋论。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俩不可随意杀害朝廷重臣,可倘若当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皇帝也只是叫他俩做得隐秘些,别叫旁人看出来。
可是在那之后不久,姜金水便给严风俞带来了的皇帝口谕。那口谕虽然隐晦,所传达的意思却很明显:骆德庸已经成了皇帝的人,不可擅动。
如此看来,说服骆德庸背弃范首辅,投靠皇帝的,便是这个叫做陈进的书生了。
如此精明算计,看来这书生果真不是一般人。
只是这书生一边说服骆德庸投靠皇帝保下一条小命的同时,似乎也在计划着别的什么事情。
聘请高手护院,修建地下迷宫,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保命的范畴,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在计划着什么?
不过眼下这些事情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
等到皇帝的回信来的临州城,严风俞便可釜底抽薪,诛杀骆德庸的同时,伺机生擒了这陈进。
到那个时候,天衍处的三十二种酷刑轮番上演,不信那个文弱书生能受得住不开口。
红缨迟疑片刻,“既然骆德庸已经是皇帝的人,倘若皇帝不愿杀他呢?”皇帝既然千里迢迢派人过来传递口谕,叫严风俞不可妄动骆德庸,便是说明这个骆德庸对皇帝还有用,所以严风俞如何能够保证,收到他的书信之后,皇帝一定会答应杀掉骆德庸?倘若皇帝不松口,他们却执意杀人,到那个时候,倒霉的便是他们了。
红绡在这个时候轻轻一笑。
比起红罗,红缨虽然办事稳妥许多,却到底不如红罗机灵。
她道:“你可知道,皇帝为何一定要对付范首辅?”
“自然是因为范首辅贪污腐败,结党营私。”红缨道。
“是,也不是。”红绡道,“贪污腐败,结党营私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也是皇帝用来杀人的刀,却不是令皇帝起杀心的根本原因。”
红缨冷眸一敛,“所以根本原因是?”
想当年太子得宠,太子党如日中天,登上宝座没两日便要杀掉违逆他的裕王,以正天下视听。
若不是当年吏部尚书范鸿蒙,联合一众老臣奋力保全,求皇帝念在骨肉兄弟之情的份上,将裕王发配边疆了事的话,现在的元嘉帝,亦是当年的裕王,是万万不能带着大兵杀回京城,夺回宝座的。
而在登基之初,元嘉帝确是念在当年的情分,对这位老臣恩宠有嘉,不仅将他提入内阁,亦顶着言官们的谩骂,将他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在那之后,即使再多人上书弹劾范首辅贪污公款,霸占良田,甚至草菅人命,皇帝都没有真正地动怒。直到有一天。
那一日,皇帝身边的理事太监闲谈之中,无意之间,透露给皇帝,说范首辅出门坐的轿子需要三十二个人抬。里头既有卧室,亦有会客室,装饰豪华好比皇帝的寝宫。
平日里,轿子里头抬着的,除了范首辅,还有五个随行服侍的丫鬟和小厮,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无一不齐全。
说这话的太监自然不怀好意。
而他之所以有把握这话会让皇帝勃然大怒,只因为皇帝平日里要给嫔妃做身衣裳,买个首饰,都被范首辅以国家常年打仗,国库亏损不足,请皇帝克己奉公,勤俭以示天下的名义给堵了回来。
现如今,这老头不让皇帝花钱,自己却过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