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这么变态的要求。
辛禾雪匪夷所思地看着恨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如果我不愿呢?”
恨真好整以暇地环臂,仿若事不关己,“那么……正好要过冬了,土寨里既缺柴火,也缺灯烛。我便令人将这穷书生烧了,骨制柴,身熬油,也算是叫他发挥这辈子最后的余热了。”
自杀戮而生出来的妖,是没有良知与同理心的,至于怜悯,那更是天方夜谭。
恨真神情浑不在意地说着残忍异常的内容,他还询问辛禾雪的意见,“你觉得这样如何?”
辛禾雪垂落身侧的手,细瘦指骨微微蜷起来,藏在大袖当中。
男人声线低哑沉缓,慢声问:“还是说,善良的菩萨有更好的法子?”
辛禾雪语气稍一松动,“我……”
“禾雪!”周山恒急急地喊他的小字,“不要答应这个无耻之徒!”
他极力想要劝阻,于是挣动了锁链,寒冷的铁索铮铮作响,在空旷水牢中产生了回音。
【周山恒虐心值+3】
辛禾雪本来想要再和恨真交涉一番,但听到虐心值的提醒,他心神微动。
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对恨真道:“若是我依照你的条件,你会真的放了子越吗?”
周山恒……
周子越……
这是那文书上清清楚楚记载的信息,足够让辛禾雪演得情真意切了。
周山恒急切道:“莫要信他!”
又安抚辛禾雪地补充:“禾雪,我当真无碍,你不必如此。”
在这样难堪的境况下,辛禾雪没有向他的方向看一眼。
水牢木椽栅栏外的石墙上烧着火把,视野浸在摇曳的红色火光中,周山恒能从这个角度看见辛禾雪的手在大袖中无声攥紧,他几乎能够想象到,等青年松开手,必然会留下发白的印子。
束缚囚犯的锁链延伸到了最远的距离,周山恒抓住木栏杆,心脏像是被攥紧了才会导致发酸发胀,这时候他已经不再去想为什么辛禾雪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和这个巨蛇真身的贼寇首领相识。
周山恒见辛禾雪眉眼的情绪微动,料想到了什么,无力地摇头道:“不、禾雪、不要这样,不要任他折辱你……”
【周山恒虐心值+3】
恨真听他一口一个禾雪,而青年称呼对方时还喊了小字,彼此叫得这么亲热,好似一对两心相许的璧人,恨真听得心烦意乱,“聒噪。”
赤红在他竖瞳中一闪,周山恒即刻被下了不能言语的禁制,只余空乏的口唇苍白地开合。
石壁上的火把摇曳红光,映在辛禾雪的侧脸,如同被温得暖了些的白玉,晕染薄红。
两个立着的人影,在周山恒身后的石墙上靠近、重合。
恨真亲吻起来更加像是一个畜生,一个没有世间人伦、没有礼义廉耻、只凭借一腔妖邪本性行事的
畜生。
大手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把握住了辛禾雪的侧腰,窄瘦白皙的一双手腕颤颤地被男人拘到头顶,后脊稍微激烈地撞到墙面。
辛禾雪痛觉敏锐,眉间轻微不悦地压了压,他咬了咬对方的唇。
结果被误认为是主动相迎。
恨真吻得愈加深入,狂风骤雨一般卷席着。
囚牢中的书生被迫旁观心上人遭受折辱,锁链声丁零当啷,七零八落。
耳旁清晰响起的,是青年承受不住地,从喉咙间溢出的、支离破碎的低低声音,紊乱气息都仿佛濡湿了。
恨真血液中的恶劣因子彻底沸腾起来,食欲高涨,和辛禾雪唇舌交缠的时候更像是吞食,很不得将青年整个生生吞入腹中。
一吻毕,恨真克制住疯狂暴涨的食欲,松开辛禾雪,指腹轻轻揩过青年薄红的眼角。
一滴汪汪水珠,在恨真食指上摇摇欲坠,晶莹剔透。
转瞬间,化成了一颗白润珍珠。
【恨真爱意值+2】
恨真动作隐蔽地将珍珠纳入袖中,转而看向囚牢中的周山恒,“真是无用的凡人。”
不知道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周山恒的手掌已经攥出了深深的伤口,鲜血从掌心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像是斗败的雄鸡,额头抵着栏木。
辛禾雪蹙起眉,对恨真冷声道:“你如今可以放了他吧?”
【周山恒虐心值+1】
【周山恒虐心值+1】
【周山恒虐心值+1】
【周山恒虐心值……】
恨真视线和辛禾雪的眼睛对上,薄唇笑意扩大,“好天真。怎么能相信一个蛇妖的话?”
辛禾雪早料想到他不会信守承诺,但不妨碍辛禾雪此时给他一个巴掌。
力道没有刻意地保留,恨真对他也不设防范,“啪”的一声脆响,立即被打得偏过头去,左脸浮现起一个红印。
恨真非但不怒,反而低低地笑了出来。
【恨真爱意值+5】
“是用哪只手打的我?”
恨真掀起眼皮,赤色蒙盖森寒蛇瞳,他一把攥住辛禾雪方才扇巴掌的右手,动作迅疾,发狠一般。
辛禾雪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秋波无痕。
恨真见自己的脸色完全没有吓到对方,心中愈发轻快,乌云转晴,他一边笑,一边轻轻吹了吹辛禾雪泛红的掌心,“疼吗?”
那力道虽然在恨真脸上起了红,但对于巨蛇妖怪来说,不过就是被狸奴的粉垫拍了一拍罢了,不痛不痒,反而叫他心头爽利得很。
掌心湿润润的触感。
辛禾雪瞳孔微张,眼中尽是讶然之色。
即使小猫脑袋成功判断了恨真是狗一样的性子,也还是预想不到这个物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辛禾雪抿住了唇角,对恨真说:“恶心。”
“我喜欢你打我。”恨真也不恼,只是在转头
面向周山恒时,面色重新变得阴鸷,说话仍旧慢条斯理,但语气是使人如坠冰窟的森寒,“但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
辛禾雪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电光火石之间,当他猜出恨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迅速想要拦住对方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囚犯的锁链铮铮嗡鸣,像是濒临死亡的绝响,饱含万般痛苦。
辛禾雪扬声警告地喊:“恨真!”
周山恒眼皮重若千斤,黏在一起般死死紧闭,眼珠在眼皮底下挣扎抖动,最终从眼皮缝隙中流出两道汩汩的殷红血液。
辛禾雪上前一步,猛然又顿住步伐,转向恨真,一字一顿咬牙道:“疯狗、畜生、禽兽。”
恨真从未如此快意过。
就这样,恨他吧,让他死在他手上。
兴许在百年之后,还能想到这化作一捧黄土的,是一个畜生。
要记得他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
恨真不可能无时无刻盯着辛禾雪不放。
何况,或许是突然有了什么棘手的情况,辛禾雪猜测这和太初寺那边有关,恨真在强行将他送回宫殿后,就离开了。
留下来的依旧是那个叫作窥察的石屏妖,负责监视辛禾雪。
辛禾雪瞥了一眼,那个笨笨的石屏妖似乎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离开过,听脚步声回来了,才诧然睁开数十对眼睛。
他看向辛禾雪,发觉青年怎么也不像是方才在池中沐浴了的样子,窥察又惊又怒地质问:“你竟然欺骗小妖?!”
窥察义愤填膺:“你还质疑小妖会偷看你洗澡,小妖可是土寨里出了名的贞洁玉屏,寨子里还给小妖打了贞节牌坊,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要怎么做妖啊!”
辛禾雪:“……”
窥察泫然欲泣,数十双眼睛幽怨地盯着辛禾雪,“要是小妖的名声毁了,就只能由你负责,不得不以身相许于你了。”
辛禾雪:“……”
辛禾雪:“不必了,谢谢。”
K暗中观察着。
……诡计多端的石屏妖。
他就像是正牌丈夫捉到了外面非要倒贴妻子的第三者。
K不做他想,提醒辛禾雪道:“目标对象周山恒的生命值正在下降中。”
恨、真。
辛禾雪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