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注意脚下,拖鞋柔软的鞋底重重绊了下地面,使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保安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扶他——“小心!”
陌生的,粗糙的手指隔着衣服,短暂地碰到了陆壹的手臂。
他的脑袋轰得一下一片空白,滑腻的反胃感从胃部向喉头溢出,胃酸开始分泌,刺激出强烈的生理反应。
陆壹没有摔到,但仍是俯身半跪下去,双手抵住胸口,不受控地干呕起来。
保安准备扶他的手还停在半空,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又过一会儿,对方从震惊的状态里反应过来,“神、神经病吧你!”
他低低骂了一句,转身气急败坏地走了。
虽然觉得抱歉,但来自对方的压迫感终于消失,陆壹得以片刻的喘息。
只是等到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抬眼望去,商务车的尾气都已经消失了。
陆壹满脸狼狈,盯着空气看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垂下眼,慢慢地站了起来。
刚刚远离的脚步声又乍然接近,以为是保安折返,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拉紧帽子的抽绳,转身快速小跑了几步。
身后的人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小鹿?”
陆壹脚步骤停,心跳空了一拍,身体却好似被钉在原地,只能以背示人。
脚步声落在身后,庄铭泽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小鹿,是你吧。”
陆壹突然有点想哭。
十三岁,他在那颗枝叶繁茂的罗汉松下等了许久,烈阳浇透树叶,漏下斑斓的光。没有塑封的碎片迅速褪色变黄,最终被埋在树下,从此再不见天日。
十五岁,他们曾短暂地重逢,台上的人轻易地实现了玩笑一般的愿望,如同遥不可及的太阳。他懵懵懂懂,梦中人成为心上人,时时萦绕于心。
十七岁,他万念俱灰,不经意地听到沉寂多时的人复出的消息。也是如同现在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去,抱着最后一面的决绝,隔着陌生人潮远远望了一眼,窃取了些许向死而生的勇气。
如此数年,陆壹早已习惯仰望,毕竟太阳从来光芒万丈,他不敢奢想只照耀他,自然也不信只照耀他。
山间的风声呜呜如鬼哭,他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仍旧背对着庄铭泽,缓慢而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
又不着痕迹地抬手,抹去垂下的几滴泪水,努力牵了下嘴角维持住笑容,在对方即将触碰到他之前率先转过身去。
“哥哥。”他轻声叫道。
陆壹的眼睛亮亮的,像缀在黑夜中的珍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庄铭泽。
借着路灯投射过来的微弱光亮,他模糊地看清了对方的脸。
庄铭泽的长相与十五岁时早已大不相同,却似乎仍和陆壹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是脸色微微泛红,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吹了风。
看着陆壹的眼神十分清明,带着一些探究,“嗯……怎么只穿了这么点?”
他随口应着,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卫衣外套,披在了陆壹肩上。
陆壹瑟缩一下,没能躲开。外套裹挟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还有淡淡的酒精味道萦绕其中。
烧菜都不放料酒的陆壹有些发晕,他低下头盯着脚尖,答非所问,“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接。”
庄铭泽闻言一怔,扶了下额,“抱歉……手机没电了,放车上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