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红不想和远道而来的公婆吵架,也怕场面失控,影响睡梦中的孩子,她只问丈夫:“常远,你什么意思?你也要在这个时候生老二,在笑笑最需要父母的时候?”
常远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对媳妇说说:“首先,我绝不同意你辞职,其次,我觉得笑笑的病不能继续牵扯全家人这么多的精力,不如让姥姥姥爷多带一些。你还是腾出精力来忙工作,或者准备生二胎也不是不可以。”
潘喜红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或者什么,你也要在这个时候让我生老二?”
常远回避着妻子的目光,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我说的生二胎和你理解的用意不一样,笑笑将来也需要一个兄弟姐妹照顾,你真的想指望商言将来照顾女儿吗?我们现在生一个健康的宝宝,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是为了笑笑。”
“你们说得道理都很冠冕堂皇,一般人都挑不出毛病来。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在给笑笑做康复治疗才这么短都时间里就对孩子对未来失去信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自己有限的精力和爱再分给另外一个孩子。我的女儿笑笑现在还不需要别人来承担她的未来,我还在坚持不懈地努力让她有为自己未来负责的能力。”潘喜红看着所有人说,“任何人都可以放弃笑笑,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妈妈。”
夜深人静的时候,潘喜红带着女儿在主卧里睡觉,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丈夫不在,她屏住呼吸赤着脚来到卧室的门口,悄悄打开一道缝隙,看到外面只有一盏小小的壁灯在散发着微弱都光。常远一家三口在连夜开会,常父教育儿子说:“以前也是要让你们过几年生儿子的,现在这个事情必须马上执行,没有商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孰重孰轻不明白?”
常远说:“我知道!”
常父低声教育儿子:“我们常家必须有一个健康的后代,笑笑的病该治疗还得治疗,但是二胎的问题刻不容缓。我是怕如果老二生下来再有问题,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常远说:“爸,你什么意思啊?”
常父说:“有的夫妻基因血型就是不匹配,生下的孩子会有问题。”
常远说:“那这样就不要轻易生老二啊,笑笑已经这样了,再来一个,还要不要活了。而且您说得这些没有科学依据,我想生二胎主要也是为了笑笑。”
常父说:“如果再生一个,还是有这个毛病,那你就应该想想再往下怎么做了?”
常远愣住了:“什么怎么做?还要再生老三?您别开玩笑了。我们无论从财力还是精力上都达不到,两个已经是极限了。实不相瞒,我们虽然是大学老师,但是薪资待遇也就那样,笑笑生病我们已经是捉襟见肘。要不是姥姥姥爷一直帮衬着,这房贷都难。”
常父说:“如果真的老二也有毛病,那这个泥潭就要拖垮整个常家。那这个婚姻就不宜维持。”
常远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不敢置信:“将来,您要让我因为孩子考虑和喜红离婚?”
常父低声说:“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你的婚姻并不是紧紧关乎你的小家,还关乎我们常家的延续,我们从小含辛茹苦把你培养到博士,是希望你将来光宗耀祖,实现阶层飞跃,将来为官做宰,不是为了让你围着一个傻孩子团团转。”
潘喜红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她轻轻带上门,然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门框上,否则就会失去重心滑落在地。内心中最坚固都东西似乎在这一刻也被瓦解。爱情会在婚姻中变淡,婚姻会在大难来临时经不住考验,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最坚固都东西呢?
这个时候都潘喜红身上类似于林黛玉的多愁善感竟然因为巨大的刺激减弱了,她不可思议地变得理智而坚强起来,她再一次望着床上的小女儿,并且再一次肯定,这个世界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
世界上一切都是假的,空的,唯有母爱才是真的,永恒的,不灭的。>